楚越天道:“楚叔叔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辦,等這件事情辦好了便立刻帶你回蜀山,最多耽擱幾日,你不必擔心。”當下二人依著山道緩緩向東而行,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了一條官道上。那官道依山而建,自北向南,路麵甚寬,行人已然多了起來。官道西側是連綿的群山,東側卻是平原,原野上阡陌縱橫,遠遠有幾個村落。二人上了官道折而向南行了一會兒,忽然楚越天停了下來,低頭對龍逸風悄聲道:“我們到旁邊躲起來,不要說話。”龍逸風點點頭,跟著他走到道旁的一株大樹後蹲下。
如此過了半響,忽然右首七八丈處一人道:“大哥,你說我們三兄弟算不算壞人?”聲音甕聲甕氣,倒像頭被人硬生生塞進了瓦罐一樣。龍逸風心道原來附近也藏著人,我卻不知道,這位楚叔叔耳朵可當真好。隻聽另外一人道:“屁話!我們‘無頭三霸’若還不算壞人,這世上哪還有壞人?”聲音卻是粗聲粗氣,甚是響亮。龍逸風心道原來他們叫“無頭三霸”,難道竟是沒有頭麼?想到這裏不由心中一怕。先前甕聲甕氣的那人又道:“可是我們幫著那小姑娘來擋追兵,可不是做好事了麼?這要是傳出去,我們三兄弟麵子可丟大啦!以後也不用混啦!”卻聽那老大嘴裏支支吾吾,顯然也為此事甚是困擾,忽然“啪”的一聲,像是拍了一下大腿,隻聽他叫道:“不對!不對!這官兵要殺這小姑娘,我們不讓他們殺,反而要把他們殺了,把他們個個腦袋都揪下來,那可不是幹了件大大的壞事麼?”他竟似想通了一個大大的問題,言語之中大是得意。
龍逸風心中恍然,暗想原來他們叫“無頭三霸”並不是自己沒頭,卻是要把別人的腦袋揪掉。又想這兩人生怕別人把他們當好人,硬是要做壞人,倒也奇怪的緊。隻聽先前一人道:“大哥果然是大哥,這節我倒沒想到。”言下之意竟是對大哥極是佩服,終於避免一場淪為好人的大劫。隻聽他又道:“那些官兵要殺的可不止小姑娘一個,連她爹娘兄長統統都要殺,我們不讓他們殺,這壞事幹的可壞得不能再壞啦!”隻聽老大口中“嘖嘖”聲響,竟似十分興奮。忽然先前那人“啊喲”一聲,道:“不好,三弟他留在那邊沒過來,一會兒殺官兵可沒他的份,那他幹不成壞事豈不是要做好人了?”言語之中竟然大有憂意。那大哥似乎一怔,不知怎麼回答。
這時隻聽官道上自北而南隱隱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一人大聲罵道:“閃開!閃開!我操你奶奶,都他媽給老子閃開!耽誤了軍爺捉拿欽犯,你們個個要掉腦袋!”顯是在驅趕道上的行人。忽聽那老大奇道:“二弟,你笑甚麼?”那老二笑道:“我笑那官兵忒也傻的緊,我們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奶奶那就更別提啦!他要操我們奶奶,這可難辦的緊了!”老大聞言為之氣結,怒道:“他找不到我們奶奶,就改操你了!”老二大叫一聲,道:“此事大有可慮,我們萬萬不可讓他知道!”隻聽二人大喝了一聲,都衝到了官道上。
楚越天拉著龍逸風向著官道奔近了一些,藏身在一塊巨石後向外望去。隻見當道站了兩人,都是一副模樣,橫眉怒目,膀粗腰圓,穿著短衫褲衩,頭上剃得光禿禿的,隻剩頭頂一縷頭發,卻編成辮子翹在頭頂。左首一人手裏拿了柄龍頭銅錘,右首一人拿了把虎頭銅錘,兩人往道中一站,登時將官道堵住了一半。
隻聽“篤篤篤”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一隊官兵轉瞬間奔至了二人近前。當先一名軍官模樣的人喝道:“閃開!你們找死麼!”說完手中馬鞭一甩,圈足了勁勢,朝著其中一人兜頭抽來。那人卻不閃避,任由馬鞭抽在身上。馬上軍官一驚,見鞭子抽在他身上他竟渾然不覺,正自驚訝間,卻被那人連鞭帶人從馬上拉了下來。另一人叫道:“讓我來!”聲音甕聲甕氣,正是老二。隻見他跳上前去,手中虎頭銅錘往下一砸,那軍官腦袋登時被砸的稀爛,紅白之物濺了一地。他順腳一踢,又將剩下的小半個頭顱咕嚕嚕地踢出去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