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實,牙醫先生失眠了幾日,終於明白了。
所以,第二天早晨手機開機後,昨夜的信息是牙醫先生發來的一首詩,舒婷的詩《致橡樹》。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裏。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致意……”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像刀,像劍,也像戟,我有我的紅碩花朵,像沉重的歎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這詩很久遠了,久遠的留在了前世,十七歲的玉蘭樹下。
李褰裳卻再次的,被感動了,感動的稀裏嘩啦。
“你等我回來。”
牙醫先生從桌案前暴起,看到整整沉寂了幾天的微信頭像,重重的點了點頭。
女人可以不是留守的那一個,不是等待的那一個。
“等你回來了,我送你一樣禮物,很可愛的禮物。”高樹群沒有追問要去哪裏,要去多久,安不安全,讓李褰裳很舒服,她覺得,自己真的能行,離開朋友的照顧,沒有問題。
“都別送我,我自己打車去火車站。”
這一次,李女士的獨立宣言進行的很徹底,穿著一身淺紫色的運動衣,白色運動鞋,盤了個簡簡單單的丸子頭,背一個大大的雙肩包兒,便出發了。
還有,戴了個大大的口罩,空氣劉海兒下麵,隻剩一雙眼睛,依舊清澈動人。
候車、安檢,李女士沒出任何紕漏,盡管小心髒“撲通撲通”的亂跳著。
就是,跟隨著人流登上車廂時,身子晃了幾晃,差點兒沒晃下來,身後一位善良的男士,扶住了她。
然後,李女士輕聲道謝,並給予回眸一笑。
安檢時摘下了大口罩,現在還沒想起來戴上呢,這個笑容便被無限放大,不止是身後的男士眼睛閃爍了一下下,站台那邊,一道瘦長的身影,做了個上半身前傾、一隻腳前邁的姿勢……
這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本來一心覺得李女神就在身邊,那孤僻的性子也不肯接納其他男人,一切都穩穩的向前邁著,很快就能水到渠成。
可是今天,牙醫先生的心裏恐慌至極。
女神終於向著更遠的方向邁出了第一步,她的美麗,也展示在了更多人的麵前。
卻沒辦法阻擋,也不能阻擋。
火車上,李褰裳女士驚喜的發現,身後那位上同一節車廂的善良的男士,恰恰好,跟她還是同一間包廂,同一張上下床。
“ladyfirst!”男士伸出一隻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您是上鋪吧?不怎麼方便,幹脆,咱倆換換,你睡下鋪,我爬上去。”
“不不,怎麼能麻煩您呢?我爬上去,沒關係的。”李褰裳臉上紅彤彤的一片,她就這毛病,動不動就心虛臉紅,自己尷尬的不行,全不知道這年頭,能臉紅一紅的女人,已經多麼稀有。
對麵的上下鋪乘客也到了,是一對年輕小男女,二十幾歲的樣子,女孩子吐著舌頭說“剛才上錯了車廂”,“記錯了車廂號”,男孩子忙忙碌碌安放行李,對女孩兒隻有寵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