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白露,歸雁南翔之四(1 / 2)

楚國信使唉聲歎氣的走到門前,抬手輕叩了幾下,心裏煩躁不已。

他知道此番與自己同行的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別看他平日謙和有禮,可這樣的人本意不會屈服於王權,說不得他一時不高興,可能眨眼間就會取了自己性命,想想就覺得可怕。

信使原本計劃著快馬加鞭趕到江陵交差以脫身,哪知先是在樹林裏遇到了吸血的鬼女,剛好了沒一會兒,自己恍惚了一下,那跟班的葉姑娘又病了,白耽擱了許多。

他正努力回想著自己昨夜從驛站後的樹林回來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聽吱呀一聲,身前的房門被裏麵的人推開,看去,正是藍陵站在那,朝他淺笑。

信使忙把手中的托盤遞到藍陵手中,道:“藍公子,眼下不太平,這驛站統共也就這麼些能用的藥草,我因昨兒見姑娘手上有血,還多要了卷紗布,”他頓了頓,咬咬牙又說:“若是姑娘沒大礙,咱們還是早些上路為好……”

“尊使放心,過了晌午就能啟程。”藍陵接過托盤,打斷他的話,點頭示意他可以走了。

信使如蒙大赦,轉身擦拭著額上冷汗,一麵快步離開,回去後院照去看馬匹。

藍陵低頭細數托盤中物件,見有一卷包紮用的棉紗布,一小包萬年青,一小包山梔子並上一包地槐,他歎了口氣,覺著總無甚可用之物。

關上門,走到屋內,藍陵把托盤放在床邊的圓木凳上,自己挨著床沿上坐了,朝床上裹著被子躺著的人伸手,探上她的額頭。

葉荷田感到有人觸碰,渾渾噩噩的強睜開眼,見了身前斜坐著的人,便虛弱笑道:“我這會身上並不發冷,想來燒已經退了。”

藍陵抽回手,點頭道:“是退了,卿渺給你的藥丸看來果然能壓製蛇毒。隻是你體內餘毒未清,全數內結,倘若日後受刺激毒發,怕是很不妙,回頭這邊的事完了,我還是帶你去尋小安,讓他瞧瞧罷。”

葉荷田想了想,自己若能在楚國順利拿到涎龍珠,再去雙鳳城找安風菡解毒也是無益,說不得還節外生枝,便寬慰說:“好在景虛師弟在樊城時見我怕蛇,送了我些雄黃,我昨晚兒算撿回一條命,如今這點餘毒又值個什麼。”

藍陵聽了,覺得也是有理,方稍展微蹙的眉頭,笑道:“還真要感謝景虛道長,隻是我們走得急,不知他如今怎樣。”

葉荷田這會兒已經清明許多,掙紮著坐了起來,聽藍陵問起景虛,也略感擔憂,轉念一想,景虛乃真正的道家弟子,逍遙天地,自是沒什麼可牽掛,此番樊城之事一了,他自然繼續雲遊,便不再苦惱,轉而摸索著從布囊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遞給藍陵。

藍陵不解其意,接過來一看,臉上神情驟然變色,葉荷田見了,忙問他:“怎麼?這信有何不妥?”

藍陵遲疑片刻,緩了緩神色,問她道:“到無何不妥,隻是你從哪裏得來的?”

葉荷田抬手摸了摸耳後被毒液燒出的傷口,苦笑道:“我昨兒用雄黃暗算了那條毒蛇,後來拿桃木釘子釘它的時候,從蛇頸子裏挖到的。我猜這可能是落鳶宮傳信的方式,因怕對我們此行有影響,所以拿給你看看。隻是我不懂,這收信的人是誰?信上說的那件下流事我實在看不出究竟有什麼意義,但到底很像落鳶宮的作風……”

藍陵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攥著那張紙箋,手背上青筋暴起,抿著薄唇不做聲。葉荷田以為他在想事情,便自行探起身拈著桃木簪子撥弄那托盤裏的藥,見有一小包萬年青,便喜道:“竟有這個正經能解蛇毒的,你研碎些來幫我敷上罷。”

藍陵方回過神來,接過手,一邊處理那成色不太好的草藥,一邊說:“這人我也不認識,想來是落鳶宮又要生出事端為非作歹了,咱們不管,辦事要緊。”

葉荷田點頭,也不再問,由著藍陵把用紗布裹著的萬年青敷到自己耳後。一時包紮好了,藍陵又扶她躺好,將那托盤收拾了,端在手中起身道:“你再休息一會,我去還了東西,順便看看有無精細食物給你送來些,吃了早飯好上路。”

葉荷田搖頭,說:“你隻送了東西便回來,我這會兒並不想吃飯。”

藍陵點頭應了,轉身出到門外,穿過院子尋到驛丞,把托盤送還,拱手謝道:“有勞亭長費心贈藥,叨擾萬分。”

驛丞唬得忙還禮,恭恭敬敬的說:“藍公子太客氣,窮鄉僻壤無甚好藥,請公子和尊使千萬莫要怪罪,再往前兩百裏便是臨沮縣,尊使和藍公子可帶著葉姑娘在縣裏尋一個好大夫,以免耽擱了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