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珣愣了愣,似乎在思考卓歡這番話的真實性,一時沒有言語。
卓歡微微笑了笑,又轉身坐到石桌前,慢慢斟了一杯酒,緩緩開口:“五年前沐老將軍率兵進攻帝都,導致帝都滅門慘案。那時我正在京城參加那個所謂的武試。接到消息後,我不得已用殘忍的手法通過武試,然後如願以償的被踢走。夜以繼日的趕回,卻隻能親眼目睹帝都被血洗。而我拚盡一己之力,仍無法挽回慘劇發生,反而內力耗盡過度導致走火入魔,筋脈俱損。幸而如此,我的狀況像極了已經死亡,才逃過一劫。帝都雖是一個武林門派,卻向來不問世事,唯一為世人所知的便是可以稱霸武林的大羅內力。然而我們從未將大羅內力的修煉之法視為秘密,而是早已將之公諸於眾。隻因修煉大羅內力需從小修行,且心無雜念,是以修成的人極少。我到如今亦不知何處得罪了朝廷,竟落得如此下場。
“經此一役,我筋脈俱損,雖說武功還在,大羅陽剛指卻是不能再用,強行催動極易擾亂經脈。倘若說這幾年我沒有什麼想法那是騙人的,但是我也很清楚我的那些想法是不能實現的。直到今天,將軍,我偶然發現了你的畫,我想,咱們的初衷或許是一致的,不是嗎?”
沐子珣轉身落座,緩緩端起酒杯,細細端詳著,接著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你若找仇家,不是應該來找我麼?”
卓歡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笑了笑:“你是指因為沐老將軍滅了帝都?卓某不是愚鈍之人,自然明白沐老將軍聽命與誰,真正想滅帝都的人又是誰。話說回來,沐老將軍在滅掉帝都的四個月之後,竟然被皇帝以此罪名殺害……我想,將軍與我,應當是同仇敵愾吧?”
沐子珣微微一笑:“可是,卓先生拿什麼來與我交易呢?現在看來,卓先生一文不名,卻貿然與沐某來談條件,是否不太妥當?”
卓歡不由笑出了聲,他看著手裏這杯酒,緩緩道:“不錯,卓某的確一文不名,但是這不是交易,而是助力。”他站起身,慢慢走近沐子珣,明亮的雙眸閃著淡然的光,透著幾分自信,“我不求什麼,隻想為我帝都冤死的兄弟姐妹討個說法,至於將軍隻是想讓聶劍文死,還是想取而代之,小可均願聽從將軍調遣。”卓歡將酒杯舉到沐子珣麵前,嘴角挑起,笑的風流恣意。
沐子珣默默端詳了他片刻,也端起手中酒杯,和卓歡一碰。
“叮”一聲,酒液光華流轉,二人飲盡杯中酒,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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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狼夷族入侵?!”大殿之上,聶劍文看著手裏的百裏加急戰報,不由大怒,拂袖而起,怒視著殿下群臣,“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是找好首領了麼?沐子珣!”
沐子珣緩緩走出,一揖至地:“陛下。”
聶劍文那雙帶煞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當初你和朕是怎麼說的?隻是短短一個月,他們竟又卷土重來,你該當何罪?”
沐子珣沒有說話,他身後的一個男子忽然開口:“狼夷族乃遊牧民族,不善春耕,此時來邊境騷擾農耕,想是借此來空我天朝糧倉,不足為慮。”
“不足為慮?!”聶劍文把戰報直接甩到那人臉上,冷笑道:“三天失陷三座城市,還不足為慮?!”
沐子珣忽然道:“狼夷族極為重視族內長幼秩序,首領逝世一個月內不會選新首領,而不選新首領,他們絕不會有任何侵犯活動。此次竟然有了新首領,不知狼夷族族內發生何事,是微臣疏忽,且當日的確與陛下有約,保證狼夷族三年內不再犯。微臣知錯,請陛下責罰。”
聶劍文緩緩走下台階,在沐子珣麵前站定。看著沐子珣低垂的眉眼,他忽然覺得怒火中燒,咬著牙低聲道:“沐子珣,你是吃定朕不會治你的罪是吧?不過不要以為除了你,朕就沒有將軍可以製服狼夷!”
沐子珣姿勢沒變,表情依舊恭敬,低聲回道:“不錯,可是目前來說,除了我,陛下真的沒有別人可以製服狼夷。”他緩緩抬頭,與聶劍文對視著,秀麗的眉眼裏有冷漠的嘲諷。
聶劍文盯著他,像一隻毒蛇盯著獵物那樣,忽然緩緩笑開:“朕——命沐子珣為西征大將軍,即日啟程,為朕掃平心頭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