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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過後又下了一場雪,使得原本顯得漫長的冬天更加的寒冷難捱。這一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要冷許多,快到元宵節時分,雪還是白皚皚的不化。
卓歡思量自己怕是這三年來第一次在牢獄外頭看見雪,再加上拂衣彈得被子厚,爐火又燒的旺,卓歡並不覺得這個冬天有多難熬,反倒覺出幾分生趣來。
一日午後,卓歡晃悠著來到沐子珣書房門口,訝異的看到,那株病歪歪的梅樹竟然開花了。白色的雪還壓在枝頭上,血紅的梅花開的無比燦爛。卓歡在門口站著,隱隱約約還能聞到徹骨的冷香。不得不說是驚喜的,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拉扯活的,又在這肅殺的冬日乍見盎然生機,卓歡一時歡喜的呆住,直到覺得凍得冷了,才想起來應該告訴沐子珣。
沐子珣很愛梅花。卓歡默默的想著,推開了書房的門。
沐子珣沒有穿的很正式,一身白衣,柔軟的好像褻衣一般,立在臨窗的書桌前,正在執筆作畫。窗戶打開著,沐子珣呼出的氣息凝成一股股白霧,連鼻尖都是紅彤彤的。但他好像不在意似得,隻是在低首凝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卓歡看見時覺得心裏蹭的一股怒火燒起,大步走過去,很用力的關上窗戶,接著扭頭怒瞪著沐子珣。沐子珣在卓歡進來時便已覺查到,此時見卓歡擰眉怒目的樣子忽然覺得很好笑,擱下筆就擁住了他:“先生此來何事啊?”
卓歡隔著衣服一口咬住沐子珣的鎖骨,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在說啥。沐子珣鬆開他,使勁揉了揉他被凍的通紅的臉:“在外麵站了多久了?這麼冷不知道多穿點。”
卓歡把滅掉的火爐重新生起來,霎時屋子裏便溫暖了許多。他尋了椅子上的夾襖過來給沐子珣披上,瞪著他道:“小可與將軍半斤八兩。還有,叫我相歡。”
沐子珣眼裏笑盈盈的,被卓歡逼著穿上夾襖,忙拉著他走到書桌前。卓歡一見桌上那一幅火紅的梅花映雪圖,頓時就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沐子珣有些得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指著右上方的一角空白道:“我小時候喜歡畫畫,就纏著人教,所以畫出來的東西還看的過眼。可是若說這題字就是外行了。還勞煩相歡先生賜字則個。”
沐子珣平日裏不怎麼愛說話,有時候就算是關心人也都是不聲不響的,今日一反常態,大概是見了梅花所以格外的高興,連說話都耍起了寶。
然而意外的是,卓歡隻是靜靜的看著這幅畫,似陶醉其中,又似神遊天外。沐子珣覺得有些詫異,晃了晃他,才把他晃醒。
“怎麼了?”沐子珣看著他。
卓歡看了他一眼,一雙沉靜的眸子裏仿佛沉澱了什麼東西,雖然平靜睿智,但下麵總覺得有些洶湧的波濤。卓歡尋了一支小楷筆,提筆寫了一首詩。不長,卻也不短,把那留的白占的滿滿的。字是好字,畫是好畫,可是這麼一寫,顯得布局有些失格了。
待卓歡停下筆,沐子珣便湊近了要看卓歡寫了什麼。然而還未湊近,忽覺一股大力拉著他直起身來,接著就看見卓歡的臉在他眼前無限放大。沐子珣猝不及防裝上去,覺得差點要把牙齒磕掉了。卓歡也覺得很痛,眉頭皺著,但是卻很纏綿的輕咬著沐子珣的唇。沐子珣隻覺得今日的卓歡有些奇怪,但是看著卓歡閉著眼睛沉醉的樣子,他忽然覺得屋裏有些熱的可怕。
卓歡感覺到沐子珣有些冰涼的手指伸進他的衣領裏來,不由的打了個哆嗦。沐子珣發覺了,忙停下了手。卓歡笑了笑,伸手握住他,放到嘴邊哈著,笑道:“冷?嗯?”
那一聲問句帶著一點點黏膩,沐子珣不自然的幹咳了一聲,見卓歡恢複正常,他也不好意思繼續,隻得問道:“你在畫上寫了什麼?”
卓歡眨了眨眼,忽然道:“將軍,我也想學畫畫。我想學畫梅花。”
卓歡這一句話倒是比以往任何一句話的語調都真誠,但是沐子珣怎麼聽都聽出幾分撒嬌的語氣來。他愣愣的看著卓歡,見卓歡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剛才暗藏的漩渦都是一個錯覺。卓歡忽然笑了笑,湊上來在沐子珣的頸子上深深吮吻了一下。沐子珣隻覺得頸子上的一點麻癢倏忽的一下就麻到了心裏。
卓歡笑嘻嘻道:“將軍,我畫的梅花可好看麼?”
沐子珣一時氣急,心想這個人怎麼總在某個時候讓人無可奈何。他抵著卓歡的額頭,呼出的氣息在卓歡的唇邊曖昧流淌:“想讓我教你畫梅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