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
轟隆隆隆隆!
幾道刺眼電光張牙舞爪閃掠昏暗天空,緊接著雷聲大作,蠻力撞破陰暗雲層,滾滾炸響楚英兩手緊緊捂扣的耳畔。
在這層巒疊嶂山區,國家級森林公園,雷聲此起彼伏,似蒼龍困陷迷宮,怒吼尋找出口,咆哮的回音連綿回蕩,山有幾重,咆哮震蕩幾多重。
楚英嚇白了秀臉,伏貼登山石階,身體瑟瑟發抖,及腰長發七淩八亂,貞子似的覆蓋額麵,後背的雙肩背包緊密相依,給她稍許安慰。
除了雷電震懾,地麵還有狂躁山風沿石階從山頂向山下掃掠,無論什麼大樹,都被狂山吹折,屈服低頭。
眼見山風越來越大,楚英出手抓握粗鐵欄杆,腳底戶外鞋同時蹬靠石階,剛調整好姿勢,比之前狂暴一倍有餘的山風呼嘯而下,頓時把她身上的寬鬆棉麻衣褲灌穿,吹得獵獵撲響。
楚英嚇得閉上眼睛和嘴巴,心跳怦怦加快,因為高溫而燥熱的體溫瞬間清涼下來,隨著山風持續灌穿衣褲,體溫快速下降,竟感到一些冷意,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這大風不科學!
低溫不科學!
山風在咆哮,楚英的心裏也有一萬隻羊駝在呼嘯。
天氣預報說這一周都是晴天啊!
剛才還是藍天白雲,烈日高照,紫外線殺死皮膚不償命,怎麼眨眼就烏雲遮天,電閃雷鳴啊!
難道有妖氣!
啊呸,山裏不能亂說話!
阿彌陀佛!
無量天尊!
聖母保佑!
低溫令楚英的鼻子發酸,貌似流出鼻涕,身體則如秋風掃落葉中的落葉瑟瑟發抖,淒慘如斯。如果周圍有人,楚英保準撲上去,兩眼淚汪汪,哭得比孟薑女凶猛,喊得比竇娥冤枉。她從小到大沒幹過壞事,生活平平淡淡,為什麼接連遇到詭異怪事,為什麼膝蓋總是中箭啊!
可惜,沒有人。
也沒有同伴。
要問楚英為何獨自出現在這遊客稀少的山林裏?說來話長,長話短說,一切還得從半年前說起……
大概半年前,楚英做了個印象深刻的噩夢,在夢裏,她身中劇毒,烏血從七竅流出,死相淒慘。楚英通常夢醒即忘,可這個噩夢顛覆了記憶,畫麵清楚,感觀細膩,真實得如同身臨其境。如果夢境能轉化成電影,這個噩夢起碼超越3D,憑借超一流感觀體驗,進階XD……
據說人的記憶容量很大,但相當不靠譜,想要記住一件事,非得鞭子抽著,讓它每天嗷嗷叫,才能深刻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把它牢牢記住。楚英自從做了顛覆記憶的噩夢後,從此夜夜噩夢重播,自帶鞭子抽打,想忘也忘不了!
噩夢連續重播一周的時候,楚英受夠了,再超一流的感觀體驗,也經不起重播重播再重播。何況影片不是喜聞樂見的Happy_End,而是第一人稱主視角的毒發體驗,除了美劇裏的變*態角色,一般人喜歡才怪!如果夢境顯示屏上有播放按鈕,楚英絕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右上角叉叉。
後來嘛,楚英頂著黑眼圈,抓著毛糙頭發,去醫院掛號看病。中醫給她開了緩解壓力的藥方,藥水苦得她下輩子可以投胎做苦瓜。西醫給她腦袋照了個片,沒多出個噩夢重播按鈕,把她趕出診室,嫌她無病呻*吟,妨礙排長隊的候診病人。
楚英又去看了傳說中的心理醫生,一個療程後,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走人,把全城庸醫鄙夷一遍。
再後來,楚英跑地攤找江湖人士算命,被忽悠走幾張紅票子後,唯物主義思想閃閃發光,打電話給消協投訴,可惜三百六十五天隻有一天是三一五。
幾個月裏,楚英的折騰事跡傳遍全市大小醫院,江湖人士地攤,以及西洋人的教堂……當楚英又一次被神父委婉請出教堂的時候,一個念頭冒出來:本市沒有高人,為何不去外地找呢?也許那些名山大川,古寺名刹裏指不準就隱居著掃地僧,能幫她擺平噩夢!
有人說,一生中至少要有兩次衝動,一次為奮不顧身的愛情,一次為說走就走的旅行。楚英當真說走就走,請長假,購裝備,買車票,訂酒店,打印路線攻略,刷刷刷幹練完成。當晚便坐上長途火車,開往全國有名的古寺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