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對芙蓉的美視若無睹,卻被這首無窮留白的佳人歌輕易俘獲。他目光悠遠,飄向輕紗拂撩的窗欞,口齒輕吟,一念三歎息。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高台上的芙蓉聽見兄妹二人吟歎,嬌羞臉紅,羞答答探視過來。卻見李辰目在別處,不曾留意高台,幽幽歎息,恍如花瓣凋飄,泛起幽幽漣漪。
美人無心,聞者有心。賓客們心弦顫動,紛紛難忍這聲歎息,要把摧花之人揪摘出來,渲泄心頭怨恨!
老*鴇瞅見李辰又犯眾怒,氣得咬牙切齒,這位小爺專門來禍害百香樓的吧!惹不起,躲得起!以後決不允許這位小爺踏入百香樓一步!決不允許!堆起笑臉,帶一幫姑娘千嬌百媚走上高台,開始錙銖計較的競價。
這競價簡單粗暴,誰砸錢多,誰抱走芙蓉。
賓客們炸開鍋,把摧花之人拋卻腦後,打開錢箱,亮出嗓門,財大氣粗爭搶。
姑娘們口記競價,報給老*鴇,高價層出不窮,變幻太快,姑娘們累出香汗,嗓子很快幹啞。
喊價最快最高的總有一人,般陽首富張家公子,張家的錢好似大風刮來的一般,拚命往外砸,十下二十下三十下,砸價越來越高,老*鴇頻頻給張家公子拋媚眼,看他比親兄弟親,能親到何種程度,就看張家公子肯砸多少錢。
王太子自稱隻為聽曲,此時果然沒有參與競價。一些人心裏暗諷,太子固然身份高貴,卻兩袖清風,說捧場聽著風雅,卻是拿不出競價的錢。
這樣一來,競價多出別樣樂趣,哪怕贏不走美人,也能在出價時暗爽一把,鄙夷注定吃不著肉的王太子。
競價進入新一輪激烈爭搶,張家公子的幾個美婢都嘶啞了嗓門,他不得不親自上陣,心裏一狠,索性砸出高出目前兩倍的價錢。
都是瘋子!楚英對錢的認識,注定在今晚被無限刷新,她兩世為人,沒有一次富足小康,現在可好,親眼目睹一群嫌錢不要太多的瘋子粗吼尖叫,好像菜市場大媽為節省一毛錢斤斤計較華山論劍,可是這些瘋子計較的不是一毛錢,而是一千金。
一座金山有多少千金?很多吧。可是楚英覺得,今晚這些人砸出的錢加起來快有一座金山。她的夢想是賺一座金山,今晚驚喜跨越第一座裏程碑,直觀體驗金山有多少千金,可喜可賀……
將近競出結果的時候,王太子離席,麵色欠佳,幾乎是拂袖而去。遠遠站立旁觀的李辰兄妹,跟著王太子離開,倒是沒有引起這些已經發瘋的人注意。
楚英回眸高台,眼裏多出一抹憐惜,李辰敲她腦門,輕聲道:“來遲後悔了吧,以後有機會再找芙蓉。”心裏卻在偷偷慚愧,不該看妹妹入迷,耽誤久時。
“還有機會嗎?被當作物品買賣,悲哀可憐。”
“這是她的命,即使僥幸躲過今晚,也躲不過明晚後晚。”
命?楚英向來討厭這種說法,草根怨念爆發,憤世嫉俗道:“在權財麵前,命就是遊戲!”
李辰一驚,捂她嘴巴,仍然遲了,王太子轉回身來,撫掌道:“說的妙!命,就是遊戲!我們和他們的區別在於,我們是遊戲人,他們是被遊戲人,可笑猶不自知。”
楚英果斷沒有因為“我們”飄飄升仙,草根怨念猶在發酵,對王太子的感觀直線跳水。心道:你們都是遊戲人,區別在於有人不要臉,有人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