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並沒有塌下來,一切絲毫沒什麼變化,地球仍十二分正常地運轉。
第二天一大早,韓冬生、柳敏芝、馮子明、韓柳一行人拎著大包小包,浩浩蕩蕩地出發了。一路上,全家人有說有笑,誰也不提治病手術之類的事,好像是出門旅遊一般。韓冬生一個勁地誇聯係的那所醫院條件多麼好,醫生醫術多麼高明,護士服務多麼熱情,說的韓柳都有些向往。其實大家的心中都有一個奢望,這個奢望像千斤重石壓在每個人的心上,韓柳已從馮子明口中得知自己可能患上了癌症,“十個癌九個埋”,這個可怕的字眼,對韓柳來說並不陌生,但那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她還這樣年輕,對未來還有著無限的夢想,在她看來,癌症是件離她很遙遠的事情,怎麼突然就這麼實際地黏在自己的身上了呢?她是萬分地不相信。不光她不相信,她的親人們也同她一樣,怎麼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背著女兒,柳敏芝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得肝腸寸斷,韓冬生一再安慰她,說檢查再準確也會有失誤,等做完手術,拿出病灶方能最後確診,才能徹底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又勸說再怎麼也要讓孩子高興,不能嚇著孩子,就是有病也要積極去麵對、去治療。
省城醫院大門口,一輛接一輛的小車進進出出,門衛神情嚴肅地忙個不停。進了大門是一條進入醫院的大道,左側是外科綜合樓,有很多台階。隔著馬路,綜合樓前麵有一片地勢很低的開闊地,建成了停車場,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車。大道右側是附樓,地勢整體都高些,隻幾步台階就可進入。附樓前麵有一長溜花圃,花圃前是一長溜不鏽鋼做的廣告宣傳牌,有醫院簡介、各科室規模介紹、各科室主要專家教授和主治醫師介紹等很是氣派。再往前就是與綜合樓前馬路相通的馬路了,馬路兩邊有著參天的梧桐樹,茂盛的枝葉相互交錯著,把路麵幾乎都遮蓋住了。馬路盡頭是一塊開闊的停車場,那兒停滿了車。沿著馬路向右側走到底是門診樓,站在醫院的大門口就可以看到綜合樓、附樓、門診樓三棟大樓,往裏還可以看到內科大樓。
二叔早已到了醫院,看他們來了,帶著他們徑直走向附樓二樓普外科。二叔讓馮子明去辦入院手續,柳敏芝陪女兒在護士站等著,他自己帶韓冬生去找普外科主任。
護士站的護士一上班,沒有片刻空閑停留,有的記錄,有的查電腦,有的配藥,有的送藥,個個忙得像在打仗。
馮子明交了三千元,辦好入院手續,護士把他們帶進病房,安排韓柳住203室5床。柳敏芝看了看環境,立馬吩咐馮子明把包打開,把東西拿出來一件件放好擺好。被子、床單、衣服放進壁櫃裏,洗漱用品放在床頭櫃上,吃飯用的碗筷、喝水的杯子也放床頭櫃裏。正忙著,二叔與韓冬生過來了。韓柳盼著他們說不用手術,打幾天針就可以回家,但他們好像把她忘了一樣。
“我跟餘教授蠻熟的,放心,他技術很不錯,沒事的!”
“真是麻煩你,隻是有點不好意思。請他吃飯他又不去。”
“他今天是真的有事,忙。下次再說吧,給他紅包堅持不要,他這人蠻好的。”
“那就這麼定了。也好,等會兒我們先回去,後天手術,我和你嫂子再來。這兒如果有什麼事的話,就叫小馮找你。”
“能不手術嗎?”韓柳插話道,可沒人理會她,韓冬生招呼大家出去吃飯。手術就手術吧,韓柳悶悶不樂。
吃過中飯,大家便返回了,隻留下馮子明陪著韓柳。柳敏芝死活要陪女兒,但韓冬生覺得在醫院吃住都不方便,年齡大了在外麵也不適應,反正要來也快,不如回家,便硬是把淚眼婆娑的柳敏芝帶回去了。同病房的有一個已經做了手術的大姐和一個小女孩,韓柳沒心思去理會別人的事,心裏亂亂的,慌慌的,又好像是木木的。她與病友簡單打了個招呼便倒頭睡覺,也許是早上起得太早,也許是奔波了一上午太累,一覺竟睡到快四點才醒來。馮子明見她醒了,建議到外麵去轉轉,順便去吃晚飯。
他們先去醫院食堂把晚飯的問題解決了,然後閑逛。醫院大門外車水馬龍,路對麵是開闊的湖泊,風經過湖麵吹過來,清爽宜人。湖邊綠樹環繞,枝繁葉茂,樹下設有許多方形石礅,那兒已坐了許多人,倒也悠閑。湖左側有一座漂亮的石拱橋,將兩岸連接在一起,橋上不停有車輛來來往往。
向左走不遠處有一所醫學院,三三兩兩的學生進進出出。
馮子明牽著韓柳信步走進去,迎麵是一座高大的毛主席雕像,正在向人們揮手致意,右邊有塊很大的草坪,擺設了一些石桌石凳,供學生們讀書寫字,還有幾處用大石頭擺設的造型。草坪上有鵝卵石鋪成的彎彎曲曲的小路,盡頭是台階,台階上是一片樹林,林間掩映中有棟樓房,窗戶上飄著晾曬的衣物。沿著大道向學校裏邊走,路邊有籃球場、食堂、教學樓、實驗樓,道路兩旁有許多高大茂盛的樹木。整棟學院處處鬱鬱蔥蔥,林蔭環繞,清涼幽靜,與校外的繁華熱鬧相比,這兒青草綠樹襯出一片靜幽幽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