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的冬天真的特別的冷,一陣接一陣的冷空氣,一次又一次的降溫,一場又一場的雨雪,天總是陰濕陰濕的,讓人備感寒冷。
12月26日,天又下了雨,氣溫一下子又降了好多,屋外北風呼呼地刮著,韓柳把能穿的冬衣一層又一層裹在身上,穿得像個大笨熊,可還是冷得直打哆嗦,眼淚鼻涕都來了。癌症真是絕啊,像直升機,把自己一下子從少婦送到老太婆的級別。
沒辦法,她還是覺得冷,又找出馮子明的羽絨服套在外麵,把整個人又裹一層。她現在都可以和兒子玩大戰北極熊的遊戲啦!
回家的幾天工夫,韓柳的手、腳、臉、耳朵全被可惡的冷空氣凍壞,生了凍瘡,紅、腫、癢、痛。怪不得有人說,經過放化療的人就像沒有蛋殼的生雞蛋,稍不留意就會完蛋。現在的自己,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危機四伏,可怕至極啊!
雖然整個人總是軟綿綿的沒精神,胃部偶爾也還會有疼痛感,但韓柳的胃口卻是一天天好起來,吃東西也越來越香,比在醫院裏好了很多,氣色也一天比一天好。婆婆回家了,爹爹一個人在家帶著小兒子,屋裏屋外忙不過來,到了年邊事情又特別多,好多事都等著婆婆回去才能做,爹爹又總打電話來催。
柳敏芝與韓冬生搬了過來,與女兒、女婿、外孫一起過年,關鍵是他們要照顧他們的寶貝女兒。
韓柳身體不舒服,天氣又冷,加上又有母親的嗬護,更是又懶又嬌氣,早上不想起來,連早餐都是母親端到床邊,她吃完繼續窩在被子裏,躲避寒冷。睜著眼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一會兒,一直到吃中飯的時間,她才慢吞吞地起床、洗漱,到屋子各處走一圈,活動活動筋骨,陪兒子看了一會兒動畫片,又去看媽媽做飯。韓冬生出去遛彎兒還沒回來,馮子明上班也沒回。吃過中飯坐一會兒,韓柳就覺得頭好暈,悶悶地,腰又酸,她坐不住了,就又躺到床上。陽陽在跟韓冬生下棋玩,柳敏芝一邊織著衣服,一邊陪著韓柳。
沒有崔揚的陪伴,韓柳的心像這天氣一樣又冷又濕,她禁不住百感交集,又傷心起來。見女兒眼睛紅了,柳敏芝忙問:“怎麼了?”
“媽,我想崔揚。”
“傻孩子,你怎麼能想他呢?以前是你病了,治病又那麼痛苦,那麼難受,我怕你想不開,所以讓他來陪陪你,想讓你高興點,不那麼傷心,不那麼痛苦,現在治療結束了,你們也結束了,本來你們就結束了。你和他是以前的事,現在你有你的家庭,他有他的家庭,你們都要對自己的家庭負責,對不對?你要安心把病治好,把身體養好,和馮子明好好過日子,把陽陽好好培養成人。你不要再胡思亂想。”柳敏芝努力想把她從虛幻中拉出來。
“可我就是想他,媽,我恨他,我不想想他,可我還是想他,我想他愛我。媽,你說他是不是真的愛我?”
“他愛你,但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你們已結束了。現在他要愛他的老婆,愛他的家人和女兒。你別再犯傻了。”
“不,媽,他說他愛我,他說他每年都在想我,他說他會永遠愛我的。”
“那怎麼行,你們已經不是過去的你們。好女兒,把他忘了吧,他不是真的愛你,是看你病了,可憐你才那樣說的。如果他真的愛你,當初他就不會扔下你,就不會不顧你的死活去跟別人結婚。傻女兒別再傻了,好嗎?”
韓柳還是犯傻,還是想他,還是忍不住給他發短信。
“忙嗎?”
“還好,你好嗎?”
“感覺你突然變得好冷漠。”
“你咋那麼多感覺呢?”
“這輩子我隻對一個人有感覺,多嗎?”
“哈哈,不多。”
“你還關心我嗎?”
“關心呀,隻是我的事太多。”
韓柳出院了,崔揚的心徹底鬆了一大截。雖然人們都在開始忙著置辦年貨準備過年,但他卻不能。自從走上工作崗位這麼多年,甚至大年三十、大年初一,對他而言,也和每一個工作日一樣,沒什麼區別。到了年底,由於多了各項年終的收尾工作,他甚至更加忙碌。
12月28日,天晴了,柳敏芝開始打掃屋子。半年多沒好好清掃,屋裏到處堆著東西,亂七八糟,蜘蛛網到處掛著,灰塵處處可見。韓柳的婆婆不會收拾,農村的老人對衛生不那麼講究,也不知怎麼收拾,柳敏芝可見不慣這又髒又亂的樣。這些天忙著圍著女兒轉,天氣又不好,不然她早就想動手大幹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