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祺的生活中,時光仿佛是凝滯的。他依然會在初夏時節騎著車穿越梧桐樹下斑駁的光影,依然會出沒於學校周邊的咖啡館和小飯店,甚至他還在那家sn
flkes裏投了錢,按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了牆麵和家具。
沒走出過象牙塔的人心態總是寧靜一些,漸漸活成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任爾東西南北風。
於是當葉祺坐在辦公室裏改作業的時候,一個出乎意料的電話讓他有了一些特殊的感慨。
王援這個浪蕩公子居然要結婚了,特意邀請他去做“伴郎”。此伴郎非彼伴郎,乃是跟在新郎後麵幫忙擋酒的角色。
而真正的伴郎是顧世琮,快消銷售領域冉冉升起的新星。
葉祺聽得唏噓不已,一迭聲地問對方姑娘是個怎樣三頭六臂的人物,竟能哄得當年自稱“非婚主義者”的王援鬆了口。
結果王援稍稍沉默了一下,坦言並不是如何難得的人物,隻是自己心境到了,想結婚了,就跟人家求婚了。
時間就是這樣改變著原本固若金湯的人和事,最後向你奉上雕琢完畢的成品,讓你不得不感歎時過境遷。
葉祺又送上了幾句由衷的“恭喜”,然後問他為什麼不找邱礫。
王援一聽就笑開來:“我怎麼人緣這麼差呢,剛才打電話給顧世琮,他也問我為什麼不找邱礫。”
葉祺趴在辦公桌上陰笑不已:“人家顧世琮那是擔心你,就你這不到一米八的小身板,我和他站在你後麵豈不像綁匪?”
王援氣得跳腳,大概還在上班,因而低聲威脅了幾句就算了。
“具體的我們約出來詳談吧,時間我再去跟顧世琮和邱礫商量。說來我們四個也很多年沒見了。”
葉祺剛回來那陣通知過他們,雖然說著要聚要聚,最後不是你忙就是我忙,拖來拖去隻得作罷。
工作日肯定是不可能的,當年同一個寢室的四隻周六下午見了一麵,地點就是葉祺作為小股東的sn
flkes,順便也追憶一回似水年華。
街邊一溜停著三輛車,車主們在二樓圍桌而坐,點了咖啡等著最後一輛車的姍姍來遲。王援足足遲到了十分鍾,衝上樓來連短袖襯衫都透出汗來,開口就先道歉:“我前麵陪我那女朋友看婚紗呢,不好意思啊,讓你們久等了……”
邱礫趁顧世琮抬頭愣神的工夫,迅速奪了他手裏的眼摁滅,然後衝著王援笑道:“差不多可以改口叫老婆了,出不出挑都是你要娶的,娶雞隨雞娶狗隨狗。”
顧世琮還是當年那個呆呆的樣子,過了幾秒鍾才去瞪邱礫:“幹什麼啊你,我那是……”
葉祺順過煙盒瞥一眼,迅速接過話:“蘇煙是吧,蘇煙也不行,這兒禁煙。”
邱礫狐假虎威:“聽到沒,董事發話了。”
王援自己到吧台去叫了冰美式,回來坐下了先仔細打量眾人一番,評價道:“顧世琮精明了,葉祺沒怎麼變,邱礫……你福相了。”
邱礫平靜地笑笑,然後一腳踹過去:“你也沒變,還是欠扁!”
葉祺抿著拿鐵看看王援,忽然言歸正傳:“王援,從車裏到這兒才幾級台階,你這麼容易出汗還敢在秋天結婚?一套白西裝就能熱死你。”
“是我……額,我老婆,非要走什麼落葉林蔭道,我隻能希望今年沒有秋老虎了。”
婚禮的細節實在太多,王援剛辦完了婚房的首付手續,焦頭爛額中倒是指望他們三個局外人來替他理頭緒了。眼看著天色將晚,王援順應民意決定請大家吃飯,於是邱礫站起身去打電話回家。
“他這個打給誰?難道這麼大了還住家裏?”顧世琮探頭探腦望著邱礫的背影,然後轉過頭問王援。
王援顯然是一副放衛星的表情,慢悠悠地答:“邱礫早就結婚了,對方是個公務員,對他百依百順。”
這倒是稀奇了,葉祺暗自順了口氣把咖啡咽下去,盯著王援低聲詢問:“那袁素言呢,後來你們不是一直搞不清楚麼。”
自袁素言看上王援,他們的大學生活就像裝上了一枚遠程控製的炸彈。如果王援一點意思都沒有倒也罷了,一到寒暑假袁素言回到上海他們又頻頻見麵,實在說不清到底怎麼回事。邱礫試著談過別的小姑娘,但就他那個板磚一樣方正嚴肅的性格,想想也不可能陪著誰去逛街買衣服,所以袁素言稍微退回來一些他也會表示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