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2 / 2)

天色很黑,寒冷讓周四淌出清鼻涕,周四攢足了勁兒把他的五齒撓撇了上去,五齒撓剛好掛在那排氣的煙囪上,他試試它的穩當程度就爬了上去,踩著房頂的積雪,他繞到了別墅的前方,上天在這會兒很會照顧周四,讓他在歐式的尖頂房脊上沒有跌下去,而且步行得奇異的順利和穩健。

小區在這會兒也靜極了,蹲在屋頂可以看見其他別墅裏人影幢幢,各個酒館和公共場所還有寥落的人群,周四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就是因為這個時候既有人聲的嘈雜,也沒有太多的來來往往的人流,一切都是天造地設的安詳。

周四在房頂蹲了一會兒,他把房頂的長繩調換了角度,那長繩先前是像個辮子似的向後,現在他想把它轉到前方,然後他好順著它溜到別墅的前簷,這和他破門而入就隻有一步之遙了。

就在周四把長繩輕輕順著房簷放下去時,他忽然聽到了一絲響動,那響動是那麼貼近,那麼真切,好像就在他的腳下,仔細側聽又好像什麼東西從什麼地方掉下來,然後一路滾動,向著圍牆方向爬行。

周四伸頭看去,他確確實實看到一個圓滾滾的物件急火火滾到窗子射出的一處燈光裏,再清楚不過了,周四看出來了,那原來是一個人,一個慌慌張張趕著逃命的人,那個人好像受了什麼驚嚇想盡快逃離這個院子,急切讓他攀緣了幾次牆都沒攀緣上去,周四都聽到他拉風箱一樣的喘息聲了。

淳樸的周四,沒有見過多少世麵的周四,這會兒他出奇地把自己的使命忘了,酒精促使他的頭腦像飛快翻閱的紙張,翻過去一頁馬上就是下一頁,上一頁沒看清下一頁緊跟著就來了。

周四這時就拿出在紅燈籠大宅門保鏢時的本事,他從房頂一下飛躍到那個人停留的地方,他的動作的準確讓他騎在了那個人身上,那個人由於受到驚嚇,已經癱成一團棉花,但是逃命成了他的本能,他從周四的襠間爬起來的時候,都抖成一攤泥了,他哆嗦著企求周四:饒命吧,她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把農藥推到血管裏的,不信你去看。他指著亮著燈的窗子讓周四看,周四下意識回頭的當兒,那個人又要跑,可是他跑不了,他有一條腿已經被周四壓得沒知覺了,周四就一把擒住他,讓他細說,他這才死了逃跑的心,說:肖長,那個肖長,她死了,剛剛死的,她一分鍾前還活著,她把白天買的農藥注到血管裏了。

周四說:你看到了?

那人說:我看到了,千真萬確,撒半句謊我是王八犢子。

這個時候他的腿知道疼了,他開始嘶嘶的吸氣,大門外一百米處的酒樓有老板娘的送客聲,周四這才從緊張的情境中清醒過來,他一個鷂子翻身,飛上了那根懸在房簷上的繩子,然後他像個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員,一眨眼兒工夫消失了。

地上疼得齜牙咧嘴的那個人,好半天才明白,那個從天而降的人可能和他一樣也是個盜賊,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明白這一點,他就從大門的底端硬是擠了出去,那是一般人都擠不出去的,隻因為他長得太瘦太小了,盡管這樣門底的橫木還是刮破他幾處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