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在某天接過大傻遞來的雞湯時,用生澀的漢語問道:“我叫Elias,你叫什麼名字?”
大傻聽著到男孩問他,那張黝黑的臉居然泛起一絲紅暈,他粗聲粗氣的說道:“我,我叫楊峰。”他遲疑了一下,並不想把這個難聽又粗俗的小名告訴眼前可愛的孩子。
Elias卻疑惑的咋了眨眼睛,問他:“他們,叫你大沙。。。”
他的發音並不標準但卻讓大傻,不,楊峰有些難堪,這個漁家少年不知道從哪生出一股勇氣,說道:“大傻是小名,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峰哥。”
Elias自然不會反對,認真地叫了他聲:“峰哥!你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大傻看著這個露出陽光般笑容的孩子,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絲絲酸澀和喜悅,他雖然被叫做大傻,但其實他隻是外表看著憨厚了一些,並不是傻的,他是以村裏成績最好的孩子,但被父母起了這樣的名字,還被縣裏學校的同學知道了,總被人這樣略帶嘲諷叫著,心底多少是有些自卑的。這樣鄭重的叫法,觸動了他內心的一角。也正是這一刻,注定二人日後必定會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這是Elias踏上這片神秘的東方土地裏的最初生活,也是他這一生除了童年與母親生活時給了他最多寧靜的日子。隨著身體恢複,他開始和大傻等一幫男孩玩耍,他們一起在海邊挖螃蟹,找貝殼。時不時捉弄一下高傲的王小少爺,雖然這些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Elias並沒有真正參與,但目睹全部過程總是讓他也能開心的笑出來。
時間總是在人快樂時過的最快,短暫的度假結束,王家要返回魔都,Elias自然也要離開這個村莊,畢竟這裏並不是他真正的歸屬地,何況一個偷渡來中國的小孩,若不是王家答應幫助他找到父親,恐怕他也不能過上幾天平靜的生活。雖然有些許傷感,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緒。而另一邊一個少年在自己的屋裏猶豫了很久,終於向在王家做保姆的母親提出了要和她一起去魔都。
楊峰很是沉穩冷靜,他憨厚的臉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對母親勸說道:“娘,我已經讀完了初中,高中是要收費的,爹還在生病,我不能這麼自私,何況村裏小學沒讀完打工的人多了,我也該扛起這個家了。"
他娘還想勸他一下:“大傻,你是要讀大學的人,娘賣血也得叫你讀書呀。”
“娘,現在讀過書的人不也還是給人打工?”
他娘看著兒子仿佛突然堅毅起來的臉龐,想到病床上的丈夫,她知道兒子讀書,丈夫的命恐怕就。。。她歎了口氣,說:“是娘對不起你,唉,你,你和娘走吧,我會求先生給你找個事情幹。”
此事便定了下來,其實楊峰是有些私心的,這麼多日子相處下來,他對那個被他親手“撿”回來的孩子生出了感情,不敢想象如果這個男孩在魔都尋不到親後會有怎樣的未來,他覺得王先生雖然客氣,但並不會真的照顧好這個孩子,所以才對母親提出這樣的要求。至於父親,自從那年工地出事兒後就成了植物人,家裏需要很多錢才能維持父親的生機。他繼續讀高中,簡直就是直接宣布父親的死刑。這個家,是該他從母親柔弱的肩上接過來了。
幾天後,一行人離開了這個寧靜的村莊,Elias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將來還有機會在那一種情況下回到這個小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