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又看到了曆鵑,必須承認,我仿佛一直在找她,或者,在期待她再次出現。期待她那若有若無的眼神,期待她那不協調的性感——
她那如同垂鍾一樣的巨大乳房,懸掛在纖細的腰身上,是那樣的不和諧,並因不和諧而格外邪惑。然而她的神情又是那樣無辜,那樣純真,那是裝不出來的純真,與乳房的巨大無關。
我看到她,微笑了一下,但她仿佛沒看到我,漠然地走過,像是很細的風。我突然記起,2008年的那個黃昏,第一次見到她時,也是這樣。
隻是時間不同,那是三年多以前了;地點不同,那是在阿黃的鋪子裏;身份不同,當時,她還是風城外語學院法語係剛剛讀大四的學生,我則是阿黃鋪子近旁開鍾點旅館的小老板。
我想我或許真的有點無聊,無聊到現在居然還記得三年多前的那些舊事,還記得愛與疼痛,記得哪怕是隨風飄過的善良與悲憫。別人都說,那些東西早絕跡了,滿大街飄蕩的都不是愛情,而是情愛……但我不信,記憶中那些感動過我的哪怕瞬間的溫暖,那些一擦而過的秀麗而婉約的容顏,像早春微寒的夜風,拂過我的眼簾,令我相信,世上總有一些東西,任憑時光如何流逝,也不可能遺忘。
我之所以在風城外語學院新校區旁開小旅館,動機有兩點:
一是賺些錢,傻瓜都知道在大學旁邊經營鍾點旅館等於撿錢。
二是據說外語學院的美女很多,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或許能撈個漂亮的女大學生做女朋友。
近幾年來,全國高校都在熱衷於修建新校區,有條件的自然要修,沒條件的,創造條件也要修。由於城裏地價昂貴,所以一般都修在偏遠的郊區。
於是,各大高校的新校區四處開花,像雀斑一樣遍布在城市圓餅大臉的邊緣,大有農村包圍城市、星星之火燎原之勢。
風城外語學院也不甘落後,在遠離市中心三十公裏的興南鎮圈地兩千畝,造起了大學城。
平心而論,新外院的工程建築倒也時髦現代、頗有氣勢。隻是地理位置確實偏僻,周圍全是曠野,鳥不下蛋,荒無人煙。
要說那地方,原本也有不少自然村,但早在幾年前,剛得知新外院要搬到這裏時,就有深諳校園經濟的地產開發商將新外院周圍的土地大片大片買下,靜待升值。
這些年,新外院周圍的村子陸陸續續全被拆遷,但開發商卻並不急於開發,任由那地荒著,白天曬太陽,夜晚浴月光,活生生把農田變成了荒原。
我是2008年7月才偶然聽說新外院即將啟用的,據說要從老校區分流近兩萬學生過去,這可是個巨大的商機。
那時我辭職在家,類似於無業遊民,正愁找不到事兒幹,於是動了念頭,想到新外院附近做點生意。
根據經驗,在大學周圍開餐館旅館是穩賺不賠的。
記得我讀大學那會兒,學校附近有家餐館,我念大一時它才開張,老板一窮二白;我大二時老板就買起了摩托;等我大三了,老板鳥槍換炮,開奧拓了,雖然是二手的;到了我念大四,老板的二手奧拓車裏,就經常載著漂亮的女大學生招搖過市,好不得意。
氣得我們這一群光棍男大學生天天罵娘,號稱再不去那家餐館了,但人家依然開得紅紅火火。
沒辦法,離大學近,做生意想不火都難啊!
正是因為有了那次太深刻的記憶,所以大學畢業後好幾年,我都老想著到大學附近做點生意。
隻是一直機緣不巧,要麼自己很忙,要麼缺乏合適的門店。
尤其這幾年,似乎所有人都發現了校園經濟的秘密,蒼蠅一樣爭先恐後往臭豆腐般的大學附近擠,隨便一個小門麵,轉讓費也動輒五萬八萬,讓我遲遲難以下手。
所以,當2008年7月底,我抱著碰運氣的心理到新外院附近轉悠的時候,意外發現學校東門附近有一些農房,我就像無意中掉入屎坑的屎克郎,簡直高興得找不著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