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熙,桃花林中翩躚若精靈的絕麗女子,百裏京都一時聲名雀躍的照影佳人,百裏遷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心,痛到無法言喻。
座中之人,一時間皆看向已垂滿淡色長紗的臨水舞榭,煙色飄搖之中一抹胭脂紅奪人眼眸。
琴聲忽然間空靈而起,仿佛是彌漫在整個宴會的上空,來自天外。曲調陌生,但,竟然有種牽絆人心的力量,隻是幾個音調,便叫人無法相忘。
煙紗之中輕靈翩躚的嫣紅人影,舉手投足間極盡自由,點踏舒緩皆與曲子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那些曲調都是從舞蹈的每一個動作之中自然流淌而出。緩急自如,妙然天成。
隻是這一幕,便讓座中之人斂神屏息,目不忍移,歎為觀止。
不僅如此,就連那些爭奇鬥豔的大家閨秀和後宮嬪妃一時也忘記了相互妒忌攀比,皆癡了一般的看向舞榭之上,絲毫沒有意識到榭中跳舞之人也是個女子。
沈奉言眸色一緊,這弦音…難不成竟是…,未曾想這女子居然能有九霄。
九霄是琴中帝王,但卻不是誰都彈得來的,那七根細極柔極的弦子要能彈撥出聲都不是三兩年的功夫,而她,卻用得這樣出神入化,堪稱精才絕世了。
舞中之人的容貌隨著垂紗的一片片滑落,逐漸展現在眾人眼前,清晰可聞的一片抽氣聲,眼眸一時間完全為那笑靨所魘,喧囂頓時在耳畔消逝,如臨進一個華麗清澈的無邊夢境。若水眼眸含煙似霧,流光斑斕,恰若絕壁之上的綺麗仙葩,不惹半分塵埃。
平南王世子百裏遷眼中難掩驚豔,雲若熙,這個名字可知在他心中輾轉了多少遍。
照影一舞,回眸一笑,他此生難忘。也許是希望再次見到她的私心吧,他適時的在明太後跟前提起了她,如果舞宴上失去了她,他不知道自己從此之後是否還有宴飲的心思。
垂紗落盡,琴聲不絕,舞已極致。
而此時已有人發覺並無樂師奏樂,那琴音分明就源自舞榭上翩躚之人。《畫音》,原來,真的是兀自勾畫出飄逸極致的音符麼?不僅坐中之人,就連那些才華卓絕的宮廷樂師都難掩驚詫。
然,舞榭之上燈火卻一時暗了下來,讓人不敢相信的是,月光,越來越多的銀色月光卻仿佛聽話一般的綴滿她嫣然的裙擺,連帶著舞姿的旋動,那片溫和而又耀眼的光芒則隨之幻化成花朵般的漩渦。而那張如玉的容顏則隱隱綽綽在瑰麗的舞蹈中,仿佛是遺世的精靈。
百裏靖眼中一片幽深,沒有人可以將美演繹得如此極致了,不單是如此,那雙眼眸卻竟然會讓他無端疑惑,女子何樣的眼色他沒有見過?
姿容之美,才華之美,無非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什麼都可以掩飾,唯獨眼中的欲望是掩不住的,可是,這個女子,他猜不透,她的笑靨,她的眼神沒有半分的欲念和目的,仿佛她仍舊是在那片無人的桃花林中起舞,仿佛天地間僅有她一個人。
這樣的氣度和眼神,他許久前也曾見過,唯一見過,那,就是凝兒。
舞樂聲停,宴中卻一片安靜,似乎時間停足。
“雲若熙祝太後福壽安康。”我斂裾正容,落落大方,恭聲賀道。
坐中之人聽聞這一聲方如夢初醒,眼神卻仍不願從雲若熙身上收回。
“好好好,不想雲家竟真有如此人才。”明太後一臉笑容,眼眸流轉,“過來過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我含笑抬頭,緩步到太後跟前正欲行禮,卻被太後一把拉到身邊坐下。
“免了免了,哀家最煩這些俗禮,不行也罷。”明太後孩子一般的擺擺手。
她,依舊是那般自在的性子呢,放眼這後宮,怕是也就這麼一個真實清醒的人了。
“平南世子果真說得不錯,熙兒這孩子可真是合哀家的心,許久也不曾見這麼標致伶俐的丫頭了。”明太後笑著握了握我的手。
“太後說笑了。”我隻是淺淺笑著,不著痕跡,一邊的百裏靖卻是凝眸向我,眼中一絲探究,似笑而非笑。
“熙兒不用自謙。”明太後笑看向坐下的百裏遷道,“原本平南世子說到照影一舞時,我還當他是大話,現下看過了《畫音》,方知他說的不過十之一二。”
明太後一語倒驚了坐中不少人,知曉照影佳人身份的不過平南王父子,百裏軒幾人罷了,不過,自百裏靖眼中也未見太多情緒,恐怕他也是知曉的。
“花宴一事,實屬無奈,還要請平南王及世子無怪才好。”我略懷歉意的向坐下平南王及百裏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