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後,春天。
城市的郊區是一片延綿不絕的青翠山林,山腳下的小路上,駛來一輛漆黑的轎車。
車子盤山而上,很快,停在了一處廣闊的石砌山門前。
年老的管家率先下了車,為車後座的婦人打開了車門。
“就是這裏了麼,普林斯利?”鄭羽妃一身黑衣,戴著墨鏡下了車。
“就是這裏沒有錯。”普林斯利恭敬地垂頭,將一束潔白的百合交到了鄭羽妃手上。
“行了。”鄭羽妃點點頭,“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你在這裏等我。”
說外,她邁進了那扇門,順著台階一路而上。
台階很平緩,但是卻很長,鄭羽妃一路走著,不久之後,眼前豁然開朗。
廣闊得類似於廣場的地方,被沿著丘陵的坡度用白色的大理石一層一層修建成梯田的形狀,一路蔓延向遠方,白色的石碑林立,入目整整齊齊。
這裏,是一片墓園。
鄭羽妃推了推墨鏡,沿著墓園的邊沿拾級而上,她腳步很輕,似乎是害怕驚動了這裏那些沉睡的靈魂們。
終於,她停在了兩座並排在一起的墓碑前。
清明已經過了,周圍的墓碑邊都留著各種被人祭奠過的痕跡,甚至還有一些花瓣鋪散在地上,燒了一半的紙錢隨風在地上轉著圈。
隻有這兩座墓碑前,幹幹淨淨,甚至還蒙上了一層灰。
鄭羽妃幽幽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將百合放在墓碑前,又從皮包裏掏出一麵小方巾,細細地擦拭著墓碑上主人的遺照。
忽然,一滴淚水從墨鏡背麵滴落下來,她趕緊擦了擦,誰知道越擦越多,她隻好取下墨鏡,用手死死地按在眼睛上。
“我一直不知道……我們竟然會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再見麵……韓楓……雅心……”她聲音梗咽,自言自語。
兩座墓碑上的照片,左邊,是一名英俊的男子,而右邊,是一名美麗的女子。
他們都露著熙和的微笑,透過照片看著這個泣不成聲的婦人。
微風吹過,一陣腳步聲隨著風飄到了鄭羽妃耳邊。
她趕緊擦了擦眼淚,站起身,側過頭。
公墓的另一邊,紀翔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來,而他的左手,正緊緊牽著比他矮小很多的元玘,二人的手裏,也各自抱著一束花。
見到鄭羽妃,紀翔明顯愣了一下,而元玘,更是露出微微詫異的目光,喊了一聲:“羽姨。”
“你們來了。”鄭羽妃扯出一聲微笑,看了看元玘,笑著說:“元玘,你的腿,已經沒事了嗎?”
“是啊。”元玘點頭,“紀翔帶我去了美國,動過手術之後,已經能夠正常走路了。”
“那就好。”鄭羽妃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又說:“元玘,對不起……”
“別,羽姨。”元玘帶著笑,擺擺手,“你如果還把我當做你的親人,就不要在和我說這種話,羽姨,真的,我從來就沒怪過你什麼。”
“即便你不怪我,我也會自責,雖然我很想認你作自己的孩子,但是,我知道我沒有這個資格……”鄭羽妃的眼神悠遠起來。
“媽,你根本不用這麼說,元玘他,現在已經是你的孩子了。”紀翔忽然□□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