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可是你已經把我的興致提上來了,你還是接著講吧。”
“我們可以這樣肯定,巴克萊夫人晚上七點半從家裏出來時,仍同丈夫很融洽。我記得曾告訴過你,她雖然不是特別的溫柔體貼,但是車夫聽到她和丈夫說話的口氣很和氣。我們同樣可以肯定,她一回到家中,就走到那間她不大可能見到她丈夫的房間,她和所有情緒激動的女人一樣,吩咐仆人為她準備茶水。接下來,當上校進去見她時,她就突然激動地責備上校。從七點半到九點,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完全改變了以往對丈夫的感情。在這一個半小時內,莫裏森小姐始終和她在一起。那麼可以肯定,她會知道一些情況。
“原來我猜測,這位年輕的小姐可能會和這位老軍人有種說不清的關係,而在當時她向巴克萊夫人說了這回事。這個猜測就能解釋巴克萊夫人為什麼怒氣衝衝回到家,也能夠解釋莫裏森小姐不承認發生過任何事。這樣,傭人們聽到的可能是關於這方麵的事。但是,巴克萊夫人提到了大衛,人們都知道上校對妻子很忠實。這與第一種看法不相符。更別說還有第三者悲劇式地闖入了,這可能和上述的看法毫無聯係。這樣看來,很難做出正確的選擇,但總的來說,我讚同否定上校和莫裏森小姐有什麼關係,可我更加確認,這位小姐對巴克萊夫人為什麼憎恨丈夫是知情的。我選擇了簡單的辦法,去拜訪了莫裏森小姐,向她詢問有關的情況,我敢肯定她清楚這些事實,我要讓她明白,若是不弄清楚這件事,她的朋友巴克萊夫人可能會因涉嫌謀殺而受審。
“莫裏森小姐是一個瘦小而文雅的姑娘,她有淡黃色的頭發,兩隻眼睛滿含羞澀。她很聰明。我把一切告訴她之後,她坐在那兒默想了一會兒,然後果斷地轉向我,說出了一些很值得注意的話,我簡單地轉述給你。
“‘我答應過朋友,絕對不把這件事說出去,既然答應了,我就得守信用。’她說,‘可是,我親愛的朋友因病不能說話為自己辯白,並因此可能要被指控謀殺,若是我的確能幫助她的話,我想,我情願違背諾言,把周一所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你。
“八點三刻左右,我們從瓦特街回家。在路上,我們要經過哈德遜街,這是一條非常寧靜的大街。街道隻有一盞靠左邊的路燈,在我們走近路燈時,迎麵走來一個人。他的肩上背著一個箱子似的東西,背駝得很厲害。看上去他已經殘廢了,頭向下低,走路時兩腿彎曲。我們從他身邊走過時,他借著燈光朝我們望了一眼,突然停了下來,發出一種可怕的驚呼聲:‘我的天啊,是南希!’巴克萊夫人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若不是那個可怕的人扶住她,她就要跌倒了。我正要叫警察,可是令我不解的是,巴克萊夫人很客氣地同那個人說起話來。
“‘這三十年來,亨利,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去了。’巴克萊夫人聲音顫抖地說。
“‘我的確已經死了,’那個人回答說。他說話的那種腔調,聽起來讓人驚訝。他的臉色陰鬱、可怕,他那種仇恨的眼神至今還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他的頭發和胡子已經變得灰白,臉皺得像一個幹枯了的蘋果。
“巴克萊夫人對我說:‘親愛的,請你先走幾步,我有幾句話要和這個人說,你用不著害怕。’她竭力想說得輕鬆一些,可她的臉色依然是死人一樣蒼白,雙唇顫抖得幾乎不能說話。
“我按照她說的向前走了幾步,剩下他們在一塊談了一會兒。然後,她沿街走了過來,兩眼冒著憤怒。我瞧見那個可憐的殘廢站在路燈下,惱怒地把拳頭在空中揮舞著。巴克萊夫人一直沒說話,直到我家門口,她才拉著我的手,請求我別把剛才看到的事告訴別人。
“她說那是她以前認識的一個人,現在落魄了。我答應她不會向別人說出,她親了親我,以後我就沒再見到她了。我現在把真相都告訴你了。若是說我對警察掩蓋了這件事,我是沒有考慮到我親愛的朋友所麵臨的危險。我現在知道了,把一切的事情全都說出來,隻能對她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