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住院的病人(1)(3 / 3)

“‘好!這就好!但我有些奇怪,既然你有這樣的資本,你為什麼不開業行醫呢?’

“我莫名其妙地聳了聳肩,搖搖頭。

“‘哦,對了!我忘了!’他連忙說道,‘這一點都不奇怪,雖然你很有才華,但你卻沒錢,是嗎?如果我資助你在布魯克街開業,你願意嗎?’

“我很吃驚地瞪大兩眼望著他。

“‘嗯,這不隻是為了你,也是為我自己的利益,’他大聲說,‘我老實對你說吧,如果你願意開業的話,我就資助你,我有幾千英鎊要投資出去,我認為投資在你身上比較合適。’

“‘這是為什麼?’我趕緊問他。

“‘是這樣的,這和其他投資一樣,隻不過更保險一些。’

“‘那麼,你要我做什麼呢?’

“‘我自然會告訴你的,我為你租房子、置辦家具、雇用女仆為你管理一切。你隻要安心坐在診室裏給病人看病。我會給你零用錢和一切需要用的東西。但你要把你賺取的錢的四分之三給我,你自己得四分之一。’

“這就是那個叫布萊爾斯的人向我提出的奇怪的建議。福爾摩斯先生,我們是怎樣協商、又是怎樣成交的,我就不跟你細說了,怕你聽得厭煩。後來,我在報喜節報喜節:每年的三月二十五日為報喜節,報喜天使加百列將耶穌降生的事告訴聖母瑪利亞的節日。——譯者注。那天搬進了他給我租的寓所,並且照他提出的條件開始營業。他也搬過來,作為一個住院的病人和我住一起。他的心髒功能很衰弱,需要經常治療。他把二樓兩間最好的房子占為己有,一間作起居室,一間作臥室。他脾氣很怪,深居簡出,幾乎從不會客。他的生活沒一點規律。當然,有一件事除外——他每晚很準時地到診室裏查看我的賬目,我賺的每一畿尼診費他都給我留下五先令五便士一畿尼為二十一先令,一先令為二十便士,四分之一畿尼就是五先令五便士。——譯者注,其餘的他就全部拿走,鎖進自己房裏的保險箱中。

“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說,對於這項投資,他是永遠不會後悔的。因為從一開始生意就很好。我成功地處理了好幾個病例,再加上我所在的附屬醫院的聲望,我很快就出了名。這幾年來,我把他變成了一個大富翁。

“福爾摩斯先生,我過去的事情和我同布萊爾斯先生的關係,就說到這裏了。現在我跟你說最後一件事,就是這事讓我今晚來求你幫忙的。

“幾個禮拜之前,布萊爾斯先生到樓下來找我。我覺得他當時的心情好像很激動。談話中,他提到了倫敦西區發生的一些盜竊案,我記得,他當時的激動有點過分,他說我們應該立刻把門窗加固閂牢,一刻也不能耽誤。在那個星期裏,他一直坐立不安,不時向窗外探望,連午餐前短時間散步的習慣也取消了。他的一舉一動,讓我感覺他在懼怕著某個人或某件事。可是,當我問他這個事時,他就變得粗魯無禮。後來,我就不提這事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恐懼漸漸消失了,他又恢複了常態。可是最近發生的一件事讓他又一次變得可憐又可鄙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兩天前,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來信,信上沒地址,也沒日期,現在我來把它讀給你聽:

“‘一位僑居在英國的俄羅斯貴族急欲到珀西·特裏維利醫生處就醫。幾年來,他深受著強直性昏厥病的折磨,而特裏維利醫生治療這種疾病取得了人所共知的成就,病人準備明晚六點一刻左右前來就診,如果特裏維利醫生方便的話,請在家等候。’

“這封信引起了我的興趣,因為對強直性昏厥病的研究最困難的問題就是很難找到病例。你可以想見,當小聽差在指定的時間裏領進那位病人時,我在診室裏有多麼的興奮和不安。

“病人是一個身材瘦小的老人,人也很拘謹,但是很普通——不像是我們想象中的那種俄羅斯貴族。不過他的同伴卻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是一個漂亮高大的年輕人,黝黑的臉上帶著凶相,有一副赫拉克勒斯赫拉克勒斯:希臘神話中主神宙斯之子,力大無窮。——譯者注的身板。老人是他攙著胳膊進來的,他把老人扶到椅子跟前,動作特別體貼入微,單看他的外表,你是很難預料到他會這樣的。

“‘親愛的醫生,請原諒我們的冒昧,’他用英語跟我說道,說話時有點口齒不清,‘他是我父親,他的健康對我來說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被他的孝心感動了,我說,‘我給他診治時你願意在診室裏陪著吧?’

“‘哦,不,絕對不行,’他驚叫起來,‘我受不了。我要看到父親病發時那種可怕的樣子,會發瘋的。我的神經已經很脆弱了。如果你允許,我想在你給我父親治病時,我到候診室去等著。’

“我答應了他的要求,年輕人就離開了。我和病人一起研究他的病情,並作了詳細的記錄。

“他智力平平,回答問題時也常常含糊其詞,我想他可能是不大熟悉我們的語言。然而,正當我給他寫病曆的時候,我很驚訝地看到他筆直地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肌肉僵直,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我——他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