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極限,林潤咬著牙緩緩散去了聚集在身邊的天地元氣。陳百裏如往常一樣,笑著剛要點評幾句,卻聽見一聲仿佛低不可聞的歎息從夜色中遙遙飄來,見林潤麵露愕然,陳百裏稍顯意外道:“你聽得見?”
林潤點點頭,陳百裏再未多說,略帶歉意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揮袖拂滅了房中的燈火,邁步走了出去。
窗外的夜色清冷如水,按道理春末夏初之際,夜晚不會太過寒冷,可是隨著時間的慢慢推移,窗欞上竟然結起了淡淡的白霜。
“最終等到這個結果,不得不說,我有些失望。”陳百裏朝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盡頭高聲說道。
一片黑暗從街道盡頭緩緩浮現,飄出淡淡血腥味道。
黑暗中浮著一架黃色小車,車上坐著一個人,身高不過六七十公分,身著黃衣黃帽,聲音如同破鑼刮在砂石地上一般難聽,發出桀桀的怪笑:“從你來望京的天起,我就想要會會你,也不知道公孫餘那個老東西,哦不,丞相大人為什麼能讓你逍遙了這麼久?嘖嘖,南唐中郎將,玄蜂陳百裏,好大的名聲!隻是不知道,等我將你變成人幹之後,看你還能有多大的威風?”
黃衣侏儒身後出現一個魁偉的身軀,赤裸的上身布滿了誇張的肌肉,被銀色麵具覆蓋的臉上露出一雙眼睛,沉默不語。
城南的貧民區,周遭盡是低矮破舊的房屋,滿地是汙水垃圾,白天充斥著走街串巷的販夫閑人,就連夜裏也時常傳來夫妻吵架,孩子啼哭聲音,終日不得清淨,卻隨著這兩人的出現,周遭變得靜的要死,仿佛場間除了殺意之外,其餘的都不存在。
巷子兩邊的屋頂上沉默探出數十架勁弩,伴隨著沙沙的腳步聲,百餘名勁裝男子手持火把從巷子外走了出來,火苗相互碰撞,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
陳百裏麵露玩味之色,“我南唐的大軍早已渡過漢水,難道丞相他老人家既想坐莊,又想兩邊下注?就不怕賭徒紅了眼睛,掀了桌子!”
“桌子上坐的人太多,也許掀了正好換一把牌局?”魁偉漢子沉默了許久,有些不太肯定的說道。
“果真是老而不死為賊。”陳百裏微嘲道,“想將整個天下都拉扯進來?莫不是將所有人都當成了傻瓜?”
“中郎將大人慎言。”魁偉漢子似乎不喜陳百裏對公孫餘不敬。“交出長信燈,便許你回南唐。”
“你做得了主?”陳百裏眼含戲謔之色。
“做不了。”魁偉漢子麵露赧色,似乎為自己剛剛的哄騙行為羞愧。
“大郎果然君子,”陳百裏灑然一笑,右手緩緩扶上腰間的短劍,就在修長的手指與劍柄相握的一瞬,身上的青衫微微一振,場間的數百火把以他為中心,仿佛隨著他的吐納呼吸有節奏的明暗交替。一直溫和微笑的男子驟然變得殺意凜然,隻是臉上笑容依舊“我有六房姨太太,個個如花似玉,真不想在這裏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