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透走了。
在經過毫無效果的可怕爭吵之後,便情緒激動的摔門走掉。
他臨走的時候隻扔下一句話,這話在走以後也於冰涼的空氣裏旋繞不止。
“難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想過家人會反對嗎,你究竟為什麼和我在一起?”
陸青衣沒有回答,雖然答案他比誰都清楚。
正因為想過太多太多次,才始終忐忑恐懼,才小心翼翼不敢放肆絲毫,才故意用愛情的砂糖把膽怯掩住,去貪戀那麼點與永恒有關或無關的幸福和自由。
而這份自私齷齪,又怎麼能說。
寒冬裏的遊泳池是一年中最冷清的時候。
陳路在沒有盡頭的工作中熬得很累了,禁不住端著咖啡到窗邊,要去看看後院那一麵淨水想想家事,誰知剛撩開窗簾,就發現顏透在其中魚一樣忽隱忽現的身影。
好不容易把顏慎銘送走,難道這家夥不該找那男生甜甜蜜蜜膩膩歪歪的開心去嗎?
為何又忽然回家發瘋?
雖然已經疲於表弟的麻煩事,陳路終於還是放不下擔心,匆匆下樓走到外麵叫道:“你又在幹嗎,想生病嗎?”
遊泳池每天都會換水加溫,但這畢竟是零下幾度的室外。
顏透猛地從水中鑽出來,短發貼在漂亮的臉上,眼睛過於明亮,燃燒的都是怒火。
“臭小子,又怎麼了?”陳路無奈蹲在池邊,皺眉發問。
“……他爺爺讓他甩了我。”顏透悶了半天才講出來,飄在那裏沮喪的像個幽靈。
“所以你打算凍到發燒得肺炎,這樣人家就能回心轉意?”陳路扯過浴巾,命令道:“擦擦,進屋裏去。”
顏透不聽話的甩了甩頭發:“哥,當初林哥哥的家裏人就沒反對嗎,你怎麼辦的?”
陳路說:“沒有,他媽讓我好好照顧他一輩子。”
顏透打算尋找些經驗的希望落了個空,忍不住罵了句,轉頭又紮進水裏。
陳路不想再浪費口舌,正打算親手把他從冷水裏抓出來,顏透卻又奇跡般的遊了回來,三步並作兩步爬上池邊道:“哥,我不打算在你這兒住了,我打算自己生活,找點空間好好想想眼前的事。”
在不經意間,已經斷斷續續的守著表弟幾乎十餘年,陳路本能的反應是不信任的拒絕,卻又在瞬間想起了很多自己曾經曆過的往昔,所以已經到嘴邊的話漸漸轉化為一個微笑:“隨便你,這樣也好。”
顏透接過浴巾,看著表哥進到燈火柔亮的別墅裏去了,才用力的擦亂頭發。
這樣自虐似的折磨身體根本沒有用。
就算被無情的扔下了,心裏所能惦記的卻仍舊全是陸青衣。
那種踩在焦灼火板上的感覺就連顏透自己也沒料到。
難道人家說越得不到的越好,竟是真的?
不然為何會難受到,想用刀把五髒六腑都挖出來扔在這月光下,才發泄的出被重重壓抑的滿腹相思。
香氣四溢的粥被吹涼的剛剛好。
陸青衣小心的舀了一勺,送到爺爺嘴邊,看著他臉上那越來越深的屬於年齡印記的斑,心疼的厲害。
老人很費力的吃下,過了會兒便擺手:“飽了。”
這幾天醫院的夥食似乎越來越好,雖然端來的都是清粥小菜,卻份份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