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宮在寒風凜冽的工作日並不十分擁擠,所以顏透帶著桂梓喬來這裏,逛得也很悠閑,隻不過所有的樹都枯了,若沒有朗朗的藍天,真是十分蕭條。
桂梓喬父母都是華裔,雖然長相是標準的東方女孩,實則對中國的了解連顏透的一半都比不上。
她既不覺得北京不好,也不覺得究竟有多好,像個漫不經心的遊人似的,買了香火在殿前拜一拜,然後便道:“我應該會拿到哈佛的offer,明年在那裏等你。”
顏透看她,半晌笑說:“等我幹嗎,我還沒想好。”
“是你說我們要上同一所大學的,什麼叫沒想好,你還有別的好選擇?”桂梓喬拉下擋著下巴的大圍巾,眼神略帶不安。
“現在有很多糾結的事情,我要看看青衣想怎麼樣,再打算自己。”顏透回答的表情並不像開玩笑。
“……離你上大學還有一年多,這麼久的時間,你都不曉得換了幾個了。”桂梓喬不在乎的嘲笑。
顏透悠閑的對著院落裏的古木伸了個懶腰:“講幾次你才信,對陸青衣我是認真的。”
桂梓喬陷入沉默,好半天才哼了聲。
“幹嗎?”顏透壞笑:“你不要我,還不許別人占有我,這麼霸道,嗯?”
桂梓喬瞥他:“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顏透沒心沒肺的在旁邊樂,而後又道:“別再欺負青衣,他那麼老實的一個人,聽你講什麼都會往心裏去的。”
“還能換個話題嗎?整天青衣青衣的。”桂梓喬不太滿意。
顏透無所謂的挑了下眉:“好,你還想去哪兒玩?”
沒想到桂梓喬卻自己把話題繞回來,表情嚴肅的說:“你所謂的認真你父母知道嗎,現在全美的媒體都在緊盯你外公的病情,雖然你在北京被保護的很好,但不妥當的做法還是會給Gabrielle添很多麻煩。“
“知道,他們都不同意。”顏透把手插進皮衣兜裏,踢開腳邊的石子:“不過這些不同意隻是我要克服的困難,不是讓我退縮的砝碼。”
桂梓喬小聲道:“你變了很多。”
顏透的態度總是有著非常以自我為中心的坦然:“我沒變,隻是以前我沒愛過誰。”
桂梓喬沒有再講話。
或許她想問,那你曾經對我說的我愛你是什麼意思,你對那麼多人講過的我愛你是什麼意思,你的自私自利究竟被什麼東西融化了,還是你隻不過又開始了一次更加強烈的心血來潮?
當然,她沒有問。
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兒,從來都不做於事無補的行動。
陸爺爺生病之後探望的人並不多,隻有些他曾經教過的學生和多年的舊友,況且探望者即便前來,也一定會打電話再三確認,保證自己不會打擾老人家休息,所以這天護士忽然領進來個中年男子,實在太過意外。
陸爺爺本在看書,聞聲抬頭之後,瞬時間就僵在病床上,滄桑的臉上飛速的湧上難以描述的壓抑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