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純屬偶然
在曆經那麼多流離後
我會從一本舊詩冊裏，重翻到
那張小小的書簽
那詩冊沉睡有些年頭了。
長久擠壓，使書簽在紙與紙間
留下黃褐色的長方形印痕
這印痕多麼對稱、熨貼，如同
一隻攏緊翅膀的蝴蝶
隱匿於歲月的深處
小小的舊書簽——
1995年的元旦禮物，背麵寫著：
“某某，祝你平安快樂！”
沒有署名，筆劃習慣性往右上方傾斜
在我認識的人中，絕無僅有
十年多了，這張兩寸長的小小卡片
到底傳遞或承載著什麼
十年多了，指尖那一瞬間的餘溫
依然清晰，而那雙將它放進書裏的手
再也不會將它找回。嗬，這叫我
如何不去計較你的健忘——
1995年最輕也最重的禮物
身材纖小、一臉無辜
在我詩冊深處，一埋就是十年
難怪翻開時，我仿佛聽到它
拉長了的尖叫：詩人
你沉重的句子，早把我壓疼了！
直到此時，我才明白一個簡單的
道理：原來，不光是你我
就連一張小小的書簽
它也懂得疼，也需要塵世的撫摸
2005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