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條黑色的大河,在洶湧中釋放著死的誘惑,又在死寂中孕育了生的不安。
沒有誰知道河的源頭,以及虛幻的歸宿。涉河者,我們的信仰便是唯一的去向。
世紀的衣裳破舊而單薄。短短一百年,讓他布滿血汙與彈孔的又是誰?在涉河的前夕,我們把它和靈魂一道搓洗。當披著白紗的女神再次降臨,我們借她的光才把河照亮。
我們注定要涉河而過,要在另一道岸上開始新的一種旅行。兄弟,即使生命如受傷的大鳥驟然墜落,那翅膀上必定也閃耀著隕星的光芒。我知道,在這條黑色的河裏,必定埋伏著無數的巨石。它們沒有愛、沒有傷;它們冰冷的心中充滿謀殺的快意。可兄弟,舟楫一旦碎裂,該沉淪的難免要沉淪,沉淪不了的,注定要在詩人的祈禱中把靈魂的碎片護送至終。
那是怎樣的一種漂流,黑色的遠的漂流嗬!
1994年1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