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接下來的幾天,水向東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了。好在,李順子和蔡安安的交談,進行得很順利,她和她相互成了“可以與其無所不談”的那個人。第四個晚上,兩個人見麵的地點變了,轉移到留詩路南側兩百米處的一個酒吧裏。這次見麵,有兩個信號不可忽略,一個是離開了車禍現場,另一個是越過留詩路向南前行了兩百米。那是一個人氣很旺的大眾化酒吧,兩人一開始坐在街邊的散台上,喝著黑方啤酒,抽著黑魔鬼香煙,說話不多,神態散漫。三點之後大堂裏聽上去沒那麼吵了,她們這才換到裏麵,徑直從人縫間向裏擠,在靠近舞池的高台邊停下來,又要了兩瓶啤酒。這時,一個隻穿著內衣的女孩,手握麥克風走進舞池,她肯定喝了不少酒,甚至吸過毒,昂首挺胸、翩然而行的樣子,像一朵花在一瞬間裏急切地綻放了,旁觀者們深信,她的驕傲和她的美是同一樣東西,不過,她雖然那麼驕傲,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就像花不知道花有多美。

“我操!”蔡安安說。

李順子笑了一下。

“我操!”蔡安安提高了嗓門。

李順子掐了蔡安安一把。

女孩唱的歌卻有些老舊,《草帽歌》,這首歌蔡安安也會唱,曾有過技驚四座的曆史。蔡安安回頭對李順子說:“這首歌老娘唱得比她好!”李順子做出不相信的樣子,繼而努嘴鼓勵她,她略作猶豫,就真的跑去唱了:

媽媽你可曾記得

你給我那草帽

很久以前我失落那草帽

它飄搖著墜入了霧積峽穀

耶哎媽媽,我想知道

那頂草帽發生了些什麼……

她的聲音一出,表明了她才是最應該唱這首歌的人,她的聲音的特殊性顯而易見,很有穿透力,讓每一個人都有切膚之痛,不過,她的聲音還產生了另一個效果:她身上的衣服,看上去顯得多餘且正統了,有人喊:“脫,脫……”更多的人跟著喊起來,幾乎是萬眾一聲,她看了一眼李順子,李順子顯然也在鼓勵她,她便開始邊唱邊解格子衫的扣子,然後左一下右一下褪掉格子衫,隻剩下黑色的乳罩,以及時髦的破洞牛仔褲,以這種樣子又唱了幾句,四周的聲音持續高漲,一浪高過一浪,她卻終究不從,唱完最後一句,向李順子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撿起衣服,健步走了回來。

李順子說:“好捧的!”

蔡安安說:“我以前差點當歌星了。”

李順子說:“怎麼沒當?”

蔡安安說:“那是另一個故事。”

李順子說:“我要聽!”

蔡安安說:“我已經說得太多了。”

李順子說:“我要聽嘛!”

蔡安安說:“這個真不能說的!”

李順子故意嘟著嘴。

蔡安安麵露真切的愧疚。

從酒吧時出來,李順子想進一步試探一下蔡安安,看她能不能去更遠的地方?李順子故作平淡地說:“前麵有個漁港,晚上好熱鬧的,要不要去看看?”蔡安安朝南邊望了望,終究搖了頭,說:“不早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