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董德浴血跌落的身體,佟楊又一次希望這些都是夢,都是夢……
我隻是個普通的高中生,隻是和平凡的母親相依為命,隻是有著像其他年輕人一樣對美好愛情的憧憬,隻是為了家庭的出路而奮鬥的小市民,隻是在地球上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小生命……
隻是如此,隻是如此啊!
眼睛被滾燙的淚水燒灼著,身體像是被抽空一般,意識好像也離自己而去,無力地下落、下落,不知道落下去的是身體,還是心……
禪杖輕觸地麵,鈍響錚錚敲擊著心門;銅環碰撞,鈴音清脆帶著跨越曆史的悠揚在腦中回蕩。這些聲音好像溫柔的手,帶著慈愛的溫度輕輕地撫摸著心田上的溝壑。
一幅幅畫麵帶著溫馨的柔光如同一朵朵燭火,照著佟楊死灰的心。這光裏有母親的淚水,這光裏有夏剛憤怒的咆哮,這光裏有董德釋然的笑容,這光裏有頹敗的城市,這光裏有這土地上曾經的喧鬧、同伴們的玩笑、晚霞中的歌謠……
“你失去了嗎?是的,很多很多。”
“你擁有的呢?同樣,很多很多。”
“淚水讓我們知道,什麼叫做心痛;心痛讓我們懂得,什麼叫做珍惜;珍惜讓我們明白,什麼叫做堅持;堅持才能讓我們開拓未來——”
老者慈祥的聲音在佟楊耳畔和心間一同回響,仿佛合唱的聖歌:
“縱使銷骨散魂,也可以含笑地說一句:‘我無悔。’”
“回來吧,孩子。”
點點光芒彙聚,眼前的世界也明亮起來。
出現在眼前的,是個胡須花白的老者,目光中閃爍著包容與嗬護。佟楊幾天來積聚在心底的驚慌、焦慮、無助、彷徨、悲痛像失控的洪水化作眼淚奔湧而出。哭聲如同堅強的號角,帶著深沉的執著響徹在如血的夕陽中。
哭聲中,瓦礫堆裏跌落的董德已經不知了去向。陸瑩也有所察覺,眼神示意於老者。老者微歎一聲:“隨他去吧,解鈴還須係鈴人。該來的還會來的。”
老者雙手合十,恭敬行禮,朗聲道:“貧僧法號——雪碧,多有怠慢,還望海涵。”
佟楊直接哭死過去。
陸瑩一番打聽才得知,這位住持大師也在那日雨夜染恙。用小和尚可樂的話,那就是與心魔鬥了一夜。
“喏!”可樂指了指師傅額頭一個黃豆粒大的小鼓包,“這可是慧眼!自那夜過後,師傅就能看到普通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施主不可聽信小徒胡言。老衲當夜的確曾經感到周身燥熱神智恍惚。但是因為有許多前來就診的病人,所以我仍然堅持施救。不知是急火上延還是其他原因,頭上就出了這一個包。但說也奇怪,神智恢複清淨之後,隻要凝神聚氣就可以看到人體經絡流動。”
【恕我冒昧,您應該也是宿主了。您所說的經絡其實是意識能量的流動形成的。】凡接管了意識昏迷的佟楊。
突然間的靈魂附體事件讓住持甚是震驚。經過陸瑩的一番安撫和解釋,雪碧大師才驚魂未定地感慨:“我初見小施主,就發現他的經脈與常人不同,此番看來這孩子於此劫是關鍵所在。真真是造化弄人呐。”
“這位女施主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