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屹立的高樓,擠滿了城市的各個角落,川流的人群,飛馳的汽車,在這一眼全是水泥鋼鐵的城市,錢笑背著書包騎著他的自行車,拚命的蹬著踏板。穿過一個個街道,來到了一個廢棄的建築地。偌大的工地卻是一個人影也見不到,此地本來是打算做退休幹部公寓樓的,可是投資人卻是在建了一小半之後,直接攜款逃竄到了國外,成了外國合格公民,隻要再也不回這裏,從此就可以在國外享受人生。不過,對於這房價高,工資低,充斥著各種腐敗潛規則,甚至連思想都會被從小洗腦的國家,對於他們這些對著國家沒有歸屬感的人來說,不回來也沒什麼好在乎的。隻是承包商跑了,卻是苦了無人問津的工人。
一開始還有人一起圍在這工地想辦法討工資,可承包商跑了,自然沒人會掏錢給他們。後來政府要重新開工,也就不知道說了什麼,連那些工人也都再沒來過。開工的事卻是忙著投標擱淺了下來,這工地這段時間也就無人問津了。不過,對錢笑來說,卻是有了一個好去處。
錢笑今年16歲,暗黃枯燥的過眉碎發,170的個頭,大大的眼睛,還有著孩子的一絲靈動,深處卻滿是疲憊,最有特點的就是他那猶如女孩般的小嘴了。棕色的休閑褲,白色的坎肩穿在他身上,太瘦的緣故,實在是撐不起坎肩。如果不是鼻子上如繁星點綴的雀斑的話,還是個看得過去的小夥子。隨便找了附近的一個水泥板,也不看髒不髒,就坐了下來。解下書包,從包裏掏出了一包黃金葉的香煙,熟稔的抽了起來。在這長身體的關鍵時刻,用飯錢買煙卻也是難怪這麼瘦,發質無光枯黃了。在14歲以前,錢笑一直都是和奶奶一起生活在鄉下,三歲的時候,因為家裏窮,母親跑了,父親就常年在外打工,過了三年,卻是帶了另一個女人回家。錢笑也不知道那天奶奶和父親說了什麼,第二天父親就帶著那女人走了,也就是現在的法律上的母親了。
父親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甚至在城上市中心買了房,買了車,又生了一個妹妹。錢笑就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著,父親也每年都會寄錢回來,生活雖說節儉可也還過得去。錢笑唯一的願望就是能早點長大,好好工作,讓奶奶住上好房子,自己可以養活自己。在這個年紀,當然也會有喜歡的女孩,他沒和任何人說起過,更不會說去表白什麼,知道自己不好看,也沒錢給她買什麼吃的或者毛絨玩偶,唯一能自豪的就是他的成績了,也隻有在別人問他題目的時候,能有一點小小的自豪。因為自卑,他不怎麼和別人一起打籃球,玩桌球,看著那些同學真覺的他們很幸福,雖然常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就是很羨慕那些可以和父母撒嬌,有父母寵愛的孩子。可是在14歲那年,奶奶在睡夢中安靜的離開了,他以前也想過,奶奶有天會離開自己,甚至想過自己肯定會哭的很傷心,可是他從沒想過會這麼早,奶奶甚至都還沒讓自己照顧一天。
靈堂前,他沒有像自己以前想的那樣不顧一切的大哭,沒有眼淚,沒有抽泣,沒有哭聲,隻是麻木的燒紙,好像丟了魂一樣。在這之後,他便是和父母搬到了一起,也是從他搬進去了那天起,爭吵便沒有停止過,他不需要裝飾得如何精致的房間,隻要有一個可以安靜休息的地方就好,不需要過得多富裕,隻是希望可以和家人一起溫暖的生活在一起就好。可惜,隻是如此簡單的願望卻是如此的奢侈。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每天放學後第一時間就是奔赴這裏,也虧得這兩個月天氣不冷,否則每天在這裏呆到天黑,他的小身板估計早倒下了。
看著手裏抽剩的煙頭,抬頭看著天空,遠處黯淡的天空,稀稀落落的星星,眨巴著眼,明滅的星輝如同嘲弄這粗陋的世界。“也許,去陪奶奶會比這樣更好吧。”錢笑無奈的扔下煙頭,用腳尖重重的踩滅,看到沒了火星之後才慢吞吞的騎車回去。一想到回去後就得看到因為各種瑣事引發的爭吵,就不由的速度慢了下來。尤其是父親眼中的無奈,和妹妹看著父母吵架哭紅的鼻子,就猶如一把尖刀深深刺進本就很脆弱的心髒。“離開就好了。”錢笑喃喃,嘴角苦澀,“奶奶辛苦把自己拉扯大,現在見到我肯定會不高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