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懸呐!耳垂上滲出的血珠迅速被風吹成細小的血霧消失,神念穿越風沙,感應很是微弱迷茫,但他已經發現安佐傑轉身欲逃了。遊方絕不能讓安佐傑逃走,抓住了當時不可思議的一個機會,雙足跺地縱身而起,居然騰空飛了過去。
安佐傑做夢也沒想到遊方會飛,淩空從天而來追上了他,那一劍根本沒法避過去。
不是遊方長了翅膀,而是當時的風正從遊方所在的位置吹向安佐傑,這風勢迅急無比,遊方雙腳離開了地麵,展開身姿騰空而起,他是被風卷上去的,或者說是借著猛烈的風勢飄過去的。在空中激引劍穗上的琉璃珠,陰界土彌漫而開阻礙神念,讓安佐傑難以查覺風沙中的他已從天而來。
遊方是主動離地被風卷走,釋放陰界土越過安佐傑的上方,他難以控製自己的身形,因此隻有淩空交錯中一瞬間的揮劍機會。這一劍淩厲無匹,隨後遊方已經隨風被卷走,卻不用回頭再看安佐傑怎樣,因為那一劍已經將頭顱斬落。
安佐傑的頭顱飛起,身體卻在風中往前奔走了兩步才倒地,於狂風與碎石之間翻滾。陰界土的侵襲使屍身與頭顱很快就化為朽塵,與飛舞的沙石混雜在一起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遊方在空中收劍,伸手抓住一件飛起的東西,正是安佐傑的那件法器六孔塤,然後就暗叫一聲不好,前方有黑壓壓的山壁迎麵撲來。他在風中不可能自如的控製自己的方向,竟然被狂風卷向了山崖峭壁。
這要是撞上了,一般人非得被拍成肉泥不可,就算遊方以神念之力護身緩衝,硬碰硬的砸上去也得受重傷,落入這場沙塵暴中絕對也沒命了。在這危急時刻他並沒有慌亂,大喝一聲左手一彈指,射出一道麥粒大小的瑩光,正是一枚河磨玉籽。
小小的河磨玉籽激射而出,感覺就像一座小山飛了過去,打在峭石上化為粉末發出轟然澎湃之聲,無形的力量爆發衝擊,將遊方卷向了高空避開了這致命的撞擊。
然而緊接著遊方就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更危險,因為飛到了魔鬼城的上空,沒有周圍的“城堡”掩護,高空的風要比地麵猛烈的多。隨著上衝之勢,他被狂風卷襲,根本無法控製住身形安然落地。
恐怖狂風能把一個人卷到天空,遊方被卷出很遠又從天而落,又是一座怪異的岩石城堡撲麵而來。這帶著下衝之勢的撞擊比剛才更可怕,遊方再喝一聲彈射出一枚河磨玉籽,衝擊之力反卷身形,卻沒有完全控製住,仍然被卷向高空。
不是遊方不想落地,而是在魔鬼城的這種地勢中,每一次下墜都會撞向那林立的亂石城堡,不得不射出河磨玉籽讓自己再次被狂風卷起。他一連射出了三枚玉籽,元神也不禁有短暫的暈眩,這時恰好有一陣怪異的旋風升起,把他高高的卷向天空,遠遠的不知飛向何處。
狂風中的壓力會讓人窒息,遊方已經閉住了呼息,運轉神念護住周身,阻擋空中銳利的砂石飛襲,天地蒼茫不知身在何處。這是鬥法嗎?如果這是鬥法的話,這風砂遠比安佐傑施展的幻法要猛烈多了,他麵對的是一位讓人隻能充滿敬畏無法抗拒的對手。
當遊方再一次從空中墜落時,恰好是魔鬼城邊緣的一處開闊地帶,原本是沙丘半掩埋的怪異石城,此刻已是遮天蔽日的黃沙漫卷,就似四散飛射的濃霧。這一次終於不會撞向山石了,但從高空墜落之勢足以讓人摔死。
遊方悶哼一聲,將左手中握的那一把河磨玉籽全部灑了出去,如一片山川落地,漫天飛舞的狂沙仿佛也停滯了一瞬,遊方的下墜之勢在空中頓了頓,終於落在了沙丘上,衝擊之力使沙丘一直淹沒到他的大腿,全身骨節發出一連串的爆響,終於承接地氣穩穩的站住。
落地了,遊方避免了被風卷在山崖上拍成肉泥的下場。但沙塵暴的威勢還在肆虐,隻有親身經曆過才清楚戈壁灘上的塵暴是多麼的可怕,而遊方遭遇的此次,是異乎尋常的猛烈。
不知道這場沙暴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遊方不能繼續站在沙丘上,那飛舞的狂沙在疾風中就似無數細小的針尖,若是擦中身體能直接劃出一道傷口來,短短時間就能讓人變得血肉模糊。遊方撕下一隻衣袖係在腦後掩住了口鼻,運轉神念護住周身,以化為實質的無形之力阻擋風沙的侵襲。
他從沙丘中拔出腿,一步一步又向著魔鬼城的深處走去,每邁一步都異常艱難,但渺小的身形在肆虐無忌的狂風中卻站的非常穩,如立地之山,而腳下的沙在流動,如澎湃之海。
遊方不太走運,他落地的位置是在魔鬼城的東部邊緣戈壁與沙漠的交界處,這裏的亂石城堡很高大,分布的比較開,竟然沒有可以避風的地方。這種塵暴狂風並沒有溫柔的方向,遇到阻擋會貼地起旋,每座“城堡”四麵都是風,貼著山壁的近處風勢更猛,遊方在風沙中一時也沒有發現可以藏身的洞穴。
他隻能咬著牙,在這可以淹沒一切的沙塵風暴中前行,向著魔鬼城更深處走去。他選擇的方向是明智的,此時此刻不可能走向魔鬼城之外的沙漠,假如這場風暴短時間內不能停下,遊方最終也會被吞沒。
遊方畢竟是血肉之軀,在這天地咆哮的力量麵前,心底裏隻有深深的敬畏。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有多麼危險與艱難,但落地之後,內心中卻是一片奇異的寧靜。
他寧靜的感應著周圍的一切。不愧為一代地氣宗師,就算在這種環境下,他也很清楚隻要元神清明,就不會迷路。對於遊方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去對地氣靈樞的感應,不能迷失方向。他雖然是從天上被吹過來的,仍能準確的找到所有經過的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