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看的太清楚。”李翔搖了搖頭：“我被一塊水泥板砸在後背上飛出去了，剛爬起來沒多久，正好看到你飛上來。”
“好象，好象是被那家夥一拳打上來的。”李翔竭力回想自己記憶中的殘像。
安中信這才發現，在他十米遠的對麵一家汽車修理店，整個被正麵砸了個洞，還有點印象的那個魔神般的巨漢，已經渾身漆黑地象根筷子般插在門洞上。
一股焦臭的熟肉氣味，幾乎彌漫在整條鄰街。
“我，我是被，被他一拳打上來的？”安中信瞠目結舌，完全難以想象。
李翔爬到一半，也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認真地問道：“你確定，你真沒事情？”
安中信暫時大腦空白地在支架上象條快要被燒烤的狗一樣，動了動手腳，又扭了扭脖子，然後挎著臉回答：“真，真沒什麼事情。”
李翔吸了下口水和鼻涕，也不再說什麼了，繼續爬到好友身邊，讓他抱住電線杆，然後解開他的褲帶，和安中信一起滑了下來。
他確實不需要再問了，因為既然安中信說沒事，那應該就真的是沒事，眼前一切，就當是個幻覺，被大腦保護起來，以後慢慢忘記就OK拉。
“不過，那個家夥怎麼回事？死了？”安中信下地後，終於有精神問這個問題了。
李翔麵無表情地回答：“沒錯，後麵我都看到了。”
於是安中信在自己白癡般地神情中，了解了之後那巨漢一個旱地拔蔥，一拳打在自己臉上－－由於角度關係，李翔並沒看到他咬銀龍魚拳頭的精彩一幕－－然後就是電弧四射。
“你應該是被打的和高壓電線接觸了。”李翔的表情，就象述說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然後你們都過電，大家抖啊抖的，抖了一會，那家夥就被彈到街對麵掛了。”
“應該是死了，或者說是完全熟了。”李翔用平淡到需要加點鹽的語氣做了結束。
這一切都是幻覺，肯定是幻覺，隻要回家洗個澡，明天一切就都恢複正常了。
以上想法，同時都在南方小城機場禮品店的兩位勞務工心中回響。
至於為什麼那個魔神巨漢被電流烤成塊流油的十分熟人排，而安中信同學連頭發都沒卷？既然是幻覺，那何必在深究呢？
兩人於是呆滯地混在人群中，就象兩條魚遊回大海一般各回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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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安中信洗完澡躺在了床上，才忽然想起，困擾了他一天的饑餓感，似乎在他下午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之後，便完全消失了。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仿佛身體裏有無窮小老鼠，在此萬籟俱寂的時候一起蘇醒過來般到處亂竄。
他無論怎樣閉上眼睛，都會覺得煩躁不堪，好象有什麼東西不停捅著他全身各處，又好象不斷有聲音在召喚他：“快點，快點，不要睡了，你不需要睡覺！抓緊時間！”
“老子要抓緊什麼時間啊！”安中信掀開被子大喊，他差點哭出來：“老子明天還要上一天班啊！”
禮品店做一天休一天，他現在睡不好，怎麼能應付明天十三個小時的站立？
“吵死人了！樓下發逼瘋去外麵菜地裏發！”樓上傳來了同租房客的大吼。
安中信捂住被子，在裏麵瑟瑟發抖：“求求你，無論你是哪路神仙鬼怪，都不要煩我！我今天夠不順了，莫名其妙電死個人，雖然那家夥更象連環殺人犯！但我殺人了啊！”
“不要在逼我做什麼事情了！別總讓我覺得要抓緊時間啊抓緊時間什麼的，老大啊！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抓緊時間休息！”
但是無論他怎麼哀求，甚至破口大罵，或者燒香拜佛，他這一晚，仍舊是睜著眼睛渡過的。
幸運的是，第二天鬧鍾響起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神采奕奕，簡直就象剛睡了二十四小時一樣精力充沛。
唯一讓他勾起回憶的，就是他的饑餓感再度熊熊燃燒，甚至比昨天還要快速還要強烈。
安中信咬牙想了將近十分鍾，猛地拔掉了手機插座，然後拿著根鐵絲，大吼一聲插了進去。
“老子就算電死自己，也比在大庭廣眾發瘋要好！”絕對不想在機場人流中陷入昨日般迷茫境地的安中信，覺得就算死在此刻清晨，也好過被那痛苦的食欲折磨。
隻不過當電流閃著火花衝入他食指和大拇指的時候，一股滿足感便忽然產生了。
“老子要成變態。”這是他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