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仁坐著馬車到達歐華德府上時,天色已有些昏暗。
一下馬車,蘇簡仁就看到守在門口的布克。伍德將馬車停在馬路邊,便坐在車上等著蘇簡仁。
“蘇醫師來了,快請進。”布克立刻迎上前,話語謙恭有禮,在看到伍德的時候好聲道,“這位可是蘇醫師身邊的人,到門裏喝杯茶,屋裏休息等候吧。”
蘇簡仁禮貌的笑道,“不必這麼多禮,伍德在門口等候就可以了。”
布克見蘇簡仁拒絕,也不強求,隻是躬身請到,“先生在府裏已等候多時,蘇醫師請往這邊走。”
“勞煩了,有件事我正是想問問,歐華德小姐現在還臥病在床,病情嚴重,所以不知道布克先生可知道其中病情如何?”
“歐華德小姐病情到底怎樣,我也不知道詳細。不過自從知道蘇醫師的醫術,我們先生一直很放心。”對於眼前這位心善的醫師印象還不錯,因而布克此刻話也比平常稍微多些,一直冷淡的麵容也略帶上笑意,“蘇醫師也不必擔憂,無論結果如何,歐華德先生在這方麵也不會強求。”
“我自會盡力而為。”
歐華德的府邸並不大,庭院裏的花草甚至有些雜亂,一看便知有好些時間沒有修葺了。
兩人說著,便已穿過花園,走到了待客廳。
“先生就在裏麵,蘇醫師有什麼吩咐的,我就在這侯著。”
“勞駕了。”蘇簡仁頷首,邁步走入大廳。
一進廳門,就看到一位身形挺拔的青年男子坐在椅子上,一身武裝穿得筆挺順直,火紅色的頭發更是一絲不苟的綁在腦後。
這是個嚴謹的人,甚至讓人覺得非常的嚴厲苛刻。
在看到蘇簡仁進來的時候,男子直接起身,站起來的身子筆直而英挺,黑色的眼睛銳利的將蘇簡仁從頭至尾掃了一遍。
很快,男子看向蘇簡仁的視線就收回,鏗鏘有力的說出幾個字。
“康斯坦丁歐華德。”
蘇簡仁笑容沒有半分變化,亦是簡潔的回道,“蘇簡仁。”
“我女兒伊娜在後院,請。”萊科歐華德顯然並不喜歡多說話,做了個手勢請蘇簡仁跟隨,便直接向門外走去。
見歐華德並沒有像其他一些富貴人家閑敘的愛好,蘇簡仁也樂得輕鬆。
一進後院,蘇簡仁就看到幾位女仆閑適地站在院門口。這幾人在看到歐華德突然出現的時候,神情立刻驚慌起來。
“先……先生……”幾人臉色蒼白,直接跪下,身子不斷顫抖。
萊科歐華德眼神冷冷的瞥過,平板的麵容難得的微皺,顯然有些不快。
大踏步的走至房門,歐華德快速的推開緊閉的門,看著四麵密不透風的窗子,臉色立刻陰沉下去。
明亮的光線頓時順著窗口傾瀉而入,照得原本昏暗的房間明亮起來。
蘇簡仁這才看清整個房間的布局,房間不大,但布置一看便知道是用了心的,所有擺設的顏□□調幾乎都是暖色調,協調而溫馨。
隻是所有的溫馨都被一股濃鬱的腥臭味給衝散,讓人寸步不想進。
“裏麵就是我女兒,麻煩你了。”康斯坦丁歐華德此刻的情緒看起來倒是比一開始平靜了很多,身子向一旁錯開,好讓蘇簡仁進門。
蘇簡仁倒是並未多在意這種味道,相對於第一次帝亞遞給自己喝的便殼蟲的屎味,這個味道簡直好太多了。
康斯坦丁歐華德見蘇簡仁麵不改色的走進房門,緊繃的麵容看起來似乎舒緩了些許。
走至床前,蘇簡仁在看清床上所躺之人時,心下驚詫。
躺在床上的少女身無寸縷,渾身的皮膚青黑,身體內似乎注滿了水,膨脹得麵目全非。一絲絲細小的撕裂傷口就像蜘蛛網一般布滿全身,青色的液體從傷口隙縫中慢慢滲出,散發著刺人的惡臭。
這之人已完全已看不出是一個人形,隻能說是一隻快要被撐爆的人皮水球,恐怖而讓人不忍目睹。
“伊娜的身體不能覆蓋任何衣物,不然傷口會全部崩裂。”康斯坦丁歐華德麵無表情的說著,隻有眼底的陰翳顯示出此刻心情極其陰鬱。
“什麼毒?”蘇簡仁直接問道。
“沒有人知道。”歐華德冷靜的說著,“不過,府裏醫師了解一些,可以讓他來分說。”
守在門外的仆人聽到屋裏的動靜,立刻麻利的跑去請來府裏的醫師。
來的醫師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腰背彎曲,但一雙眼睛卻明亮如初。走路雖然顫顫巍巍,步伐卻辦法不落其他人。急促的步子可以看出這個醫師非常急切,甚至是焦慮。
“醫師來了嗎,快讓我看看。”老醫師才走到門口,就開始向門裏張望。
“這位就是蘇醫師。”歐華德看老醫師走了進來,就指向一旁的蘇簡仁。
老醫師在看到蘇簡仁的第一眼臉色就有些難看,非常不快,“四千金幣就請了這麼一個年輕人,不行,肯定不行。”
老醫師一連的搖頭讓歐華德眉頭皺起,“康帕拉醫師,你還沒有見過他的能力。”
“什麼能力,醫術就是醫術,不容得半分捷徑,半分玩笑。”康帕拉看起來非常不開心,聲音都有些顫抖,“你看看他的雙手,一看就是連藥材都沒摘過,一個連藥都沒碰過的醫師,會是好的醫師嗎。””
蘇簡仁笑笑,倒也沒分辯。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要不要救人也不是這個老醫師說的算。
“康帕拉,你跟蘇醫師好好說下伊娜的病情吧。”歐華德似乎完全沒聽到康帕拉的話,隻是平靜的吩咐著。
康帕拉氣得胡子都發抖,但歐華德之後的一句話卻讓他徹底的無話可說了。
“伊娜已經沒時間了。”
深吸一口氣,康帕拉強忍心底鬱氣,看也未看蘇簡仁,直接走到伊娜床頭,打開自己的醫箱,“現在隻有一個辦法救伊娜,那就是針灸,把所有的毒血從體內慢慢的放出來。”
“但是,伊娜的身體不要說針刺進去,就是一張紙現在劃一下,都會留下很長的傷口,引發血崩。”拿出一排排長短不一的銀針,康帕拉這才認真的看向蘇簡仁。
“我需要一個會止血的人,不是一般的止血,而是在我快速的施針時,你就得馬上的將拉扯開的傷口給我止住,你辦得到嗎。”
康帕拉說道最後,幾乎都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
蘇簡仁沒有回答。
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伊娜的身體,隻要有一根針下去,就像是一張緊繃下一刻撕裂紙張,突然從中間給予一個破開的點,那麼他就會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草,讓這紙快速撕開。
以點破麵不是一個好解決的問題,更何況現在是連續施展至少二十針。
“我沒有把握。”蘇簡仁回答的比較緩慢,但卻很肯定,“這一點,我很難辦到。”
“嗬嗬,果然神奇的力量不過是你宣傳噱頭。”康帕拉絲毫沒有訝異,譏諷的說道,“不過小夥子,你現在倒還算誠實,但醫術也是被你們這些人給汙染了。”
“你有幾成把握。”歐華德呼吸有些沉重,隻是看著蘇簡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