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三五成群的坐在廳堂中的椅子上,衣甲上沾著還未來得及清洗的鮮血,濃鬱的血腥味與汗臭味讓原本幹淨的大廳顯得沉悶而又雜亂。
“伍德,拿一卷紗布,紅瓶療傷藥,給前桌的一位先生處理下傷口。”露茜站在櫃台前,一邊快速的翻記著藥單,一邊衝著大廳內的伍德大聲叫著。
“我現在還不行,你看看帕爾提有沒有時間。”伍德頭也不回,雙手靈巧的幫著身前傭兵包紮著受傷的手臂,額上的汗水都來不及擦。
“帕爾提去拿藥了,現在不在。”露茜手中的羽毛筆一刻不停,快速的記錄著客人藥量的需求。完全是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一個人當成兩個人來用。
伍德不再說話,隻是手上的速度不自覺的快了許多。
“人手不足就不要開醫館,你們這樣拖延,知道浪費了我們多少時間和金錢。”身穿魔法長袍的瘦削法師顯然有些不耐,聲音帶著急躁與譴責。
露茜笑容帶著歉意,握著筆的手有些收緊,“我們這裏有止血傷藥,還有提神靜心藥。這位魔法師先生如果時間緊迫,可以買這些藥自己擦拭。”
“放屁,我們花了那麼多錢憑什麼還要自己動手處理傷口。叫你們老板出來,他媽的什麼玩意兒。”一個壯漢猛的從後方擠出,手中的重斧緊緊地握著,滿臉煞氣。
露茜不怯反笑,自從自家大人在外麵將那個傭兵當街殺了幾次,醫館生意不差反而好了很多後,露茜就發現這找茬的人也跟著多了不少。
對這種人,你越軟他越狠,越退他越得寸進尺。
“這位先生,我想你是否弄錯了,任何一家醫館,甚至任何一個醫師,都隻有提供藥物的職責,並沒有親自包紮的義務。而我們醫館之所以願意提供處理傷口的義務,完全是出於我們大人的一片好心。所以請你尊重我們的無償付出,不然我們大人有權將你這種挑釁視為對醫者的侮辱。”
譏諷而有力的話語讓原本喧鬧如菜市場的大廳安靜了片刻,而原本叫囂的壯漢臉色立刻大變,陰晴不定。
無人不知,在莫亞大陸,得罪誰都不要得罪醫師。因為一旦一個人被一位醫師通報惡習,此人就將會被所有醫師拒之門外。
“我呸,不過一家新開的醫館,一個小小的奴隸,就這麼囂張,我看也開不了多久。”壯漢神情狠戾的對著地麵吐了口水,色厲內荏地握著刀柄狠狠捶了下桌麵,轉身直接出了門。
“哈哈,真是孬種。”周圍幾個傭兵頓時哄笑。
“很抱歉,這裏是醫館,請問可以安靜點嗎?我想太喧嘩容易是很擾亂人的心情,一定不利於你們的醫治。”二樓傳來溫和的詢問聲,聲音雖輕,卻足夠清晰的傳出。
醫館內瞬間止聲,過了片刻,才陸陸續續有人說話,隻是大廳的人倒是比方才收斂了很多。
伍德看著一旁安靜了許多的傭兵,強忍著笑意包紮傷口,不過較之方才輕鬆了許多。
“欺軟怕硬。”露茜冷哼兩聲,從櫃子裏拿出新的羽毛筆。
正準備重新記著賬本的時候,露茜看到帝亞從門外走進,帕提爾緊跟其後,身上背著一個藥簍。
“珀爾大人,你回來了。”
帝亞平淡的問道,“簡仁呢?”
露茜趕緊回答,“大人在二樓藥房煉藥。”
帝亞也不急著看藥了,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的藥房內,安坐著二人。
菲奧·斯坦丁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盯著眼前相貌俊朗的少年,“真沒想到,不過才一個多月,名氣就這麼大了,這些人倒是反過來開始怕著你了。”
蘇簡仁慢慢地抖著手中的藥粉,不疾不徐的說道,“他們不是怕我,是怕有一天救他們的人也是殺他們的人。”
“哈哈,而且這個人還不止殺一次。”菲奧·斯坦丁毫不收斂的大笑,與平日的斯文內斂完全不同,“我一直以為你會裝好好先生下去,倒沒想到有一天你會自己撕破自己的偽裝。”
“斯坦丁先生,既然你覺得偽裝並不討喜。現在,就請你說出此行有什麼目的,值得讓你這樣的紳士都不得不翻牆進來找我。”放下手中的藥粉,蘇簡仁這才戲謔看向菲奧·斯坦丁,“帝亞很快就會回來,我想你並不想有人趕你出門。”
蘇簡仁的話明顯戳到菲奧的痛腳,笑聲立刻止住,菲奧·斯坦丁輕咳了聲,明顯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蘇簡仁,眼神有些漂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