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裏，已經靜養一年了，身上的傷都已痊愈，可是每每想起那一夜的遭遇，他都心如刀絞。
“宏兒，你怎麼又在這裏發呆？”身後，一個聲音響起，充滿了關切。
“母親，我沒事，您回去吧。”他回頭看了一眼身著華服的婦人，看到了她精心描畫的美目中滿是擔憂，心中覺得愧疚，可想到自己扔下那個孩子後她心中的恐懼，卻怎麼也打不起精神。
“是靜兒服侍的不夠好嗎？娘這就給你選妻，必定讓你滿意。”美婦人上前一步又說道，口氣裏麵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靜兒很好，是孩兒不好，都是孩兒的錯。”他緊握著雙手，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那你為何這般和自己過意不去？！一年了，你去過靜兒房裏幾回？！你有沒有去看看克兒，那可是你的兒子！你甚至都沒有正正經經地和他們娘倆在一起待一天！宏兒啊！你每天躲在這別院的小樓裏，對著那幅畫發呆，你是想要怎麼樣啊！”那婦人看到自己兒子的表現，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堆，到最後已然哭出了聲，她看著自己的兒子逐漸沉淪，是心如刀絞。
“都是兒子不好，是兒子不孝，我什麼都不要，您不用為我擔心！”看到母親心痛的淚水，他跪了下來，他何嚐不知道母親的用心良苦，何嚐不懂靜兒的心，何嚐不明白自己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可他做不到，不論睜眼還是閉眼，他的麵前都是那張稚嫩的臉龐，耳邊都是那顫抖的哭聲，如果這個世界上有鬼怪，他多希望那個孩子可以給他托夢，在夢裏輕喚他一聲哥哥，可一切，都不能如願，她甚至都不願出現在他的夢裏。也是，那孩子恨透他了吧，把她一個人扔在那樣可怕的懸崖上，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一切，大抵都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吧！
“你不孝！你當然不孝！你在這樣下去，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擔得起你父親對你的厚望？！”美婦人一把撕下掛在牆上的畫像，厲聲嗬斥道。
“我忘不了！忘不了……”他失聲痛哭，手指磨娑著已然破了的畫像，那上麵的小人看起來隻有六七歲，長得粉雕玉琢，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似有水光，栩栩如生，這便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令他魂牽夢繞的人，可也是他隻能用畫筆一遍遍描繪卻不得見的人，這，就是對自己的懲罰嗎，他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