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思雨點頭，周愛芳翻開麵前的病曆夾，繼續講道：“患者為鄉下婦女，四十五歲，左下腹不明包塊五年餘，患者自訴下腹脹滿，刺痛難忍，入院將近一月有餘，入院初通過仔細查體和各項檢查，我們隻能確定為生在在左側卵巢上的炎性包塊，包塊性質待定。入院第三天我們行擇期手術剖腹探查，術中我們發現由於病程長達五年以上，患者暖巢包塊體積很大，而且生長位置特殊，無法進行手術摘除。關腹後我們將采集之標本送去病理科化驗，。但病理檢查報告明確提示，患者腹部包塊並非惡性，於是綜合相關情況，我們決定對患者實施保守治療。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進行了近一月的非手術治療後，卻發現包塊體積未見絲毫縮小，而患者及患者家屬對我們的治療效果非常不滿意，態度惡劣，不僅賴在醫院不走，明目張膽地拖欠醫療費用，還惡言相上，辱罵我們的醫護人員。昨天下午患者糾集五六個老鄉，把我們所有醫生圍堵在醫生辦公室，不僅對我們進行人身威脅，爭吵中還發生肢體摩擦，我們一個男醫生的眼睛被打腫了。他們說要麼給她把病看好了，要麼就賠錢，他們還說在我們醫院花了那麼多錢，不僅一點療效沒有，還平白無故被推上手術台被剖開肚子！他們鄉下人迷信認為剖開肚子會損傷人體元氣，會耗損病人的陽壽，一定要我們給個明確交代，要麼治好病，要麼賠他們五十萬，否則他們就要找媒體找當地的醫鬧組織，把我們醫院的名聲搞臭——”
聽到這裏，王思雨擺擺手，示意事情經過她已經明了，隻問：“請別的婦科專家會診過了麼？”
“請了，”周愛芳道，“近一個月時間，院內會診，院外會診，我們都搞過三四次了。但專家們的意見隻有兩條，其一這個病十分罕見，在國內雖有發現，但例數不多，均采取手術切除包塊，保守治療效果欠佳。其二這個患者的包塊生長位置極其特殊，雖然包塊長在暖巢上，但包塊體積大，與暖巢之外的髒器和大小血管均有嚴重的粘連，強行手術切除危險係數相當高，手術成功幾率幾乎等於零——”
“也就是說那些婦科專家們也都束手無策了？”王思雨不由蹙起眉頭看著她道。
周愛芳點頭，其它醫護人員也紛紛點頭。
周愛芳道：“王總，我們確實遇到了很罕見的病例，而且，恰好也遇見了難纏的角色。醫生不是神仙，華佗早就死去一千五百多年了，當前的醫療技術水平，我們怎麼能把所有的病都看好呢？”
王思雨沉吟片刻後道：“可是我們美辰婦科的醫療品牌才剛剛樹立起來，根基很薄，如果一開始就在社會上造成惡劣的輿論，我們今後何談發展？——”
“可是王總，我們真的都盡力了。”周愛芳道。
王思雨微微點頭道：“試過中醫了麼？有請中醫專家來會診麼？——”
王思雨雖然不是學醫出身，可為了熟悉美辰醫院的業務，她自己買了很多醫學書籍在讀，有西醫有中醫，還有中西結合方麵的醫學書籍。雖然沒係統學過醫學，但也絕不算是外行人了。
她知道中西醫各有優勢，有時候西醫沒辦法的疑難雜成，中醫卻在這方麵卓有成效。而中醫沒辦法的病，西醫卻有絕對的優勢。西醫治標，中醫治本，這是婦幼皆知的道理。她翻過很多名醫的醫案，雖未親眼目睹，但書本上給她一個明確的意識，那就是中醫學好了，療效往往不可估量。
周愛芳道：“王總。我們請婦科門診的郭老來住院部會診過好幾次，郭老認真給那患者把了脈，也開了藥，中藥吃了半月有餘，可複查結果顯示中醫治療同樣毫無療效。郭老可是咱們天都市中醫學院的教授，本地有名的老中醫，他都不行，其他的中醫師應該對這個病也不會再有什麼辦法了。小李，你說對吧？——”
周愛芳把頭轉向坐在她邊上的一位皮膚晃白的男子道。
這位青年男子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個頭很高，帶著黑框近視眼鏡，吳馳早就從他胸前的牌子上得知他叫李誌學，是婦科腫瘤科的主治醫師——
李誌學抬手扶了下鏡框，點頭道：“沒錯。王總，我們請郭老多次會診。郭老認為患者腹部包塊的病因是熱毒內蘊。從西醫的角度看，臨床上諸多腫瘤患者均有熱鬱火毒的證候，主要發生在伴發腫瘤周圍炎症，或伴發全身感染時。晚期腫瘤病人由於腫瘤組織壞死，其組織分解產物被機體吸收，也可以見到熱鬱火毒的證候。我雖然是西醫碩士畢業，但我對中醫病機也了解不少，依我看，郭老的辨證論治沒有錯，患者多年來一直有低熱、盜汗現象，舌象脈象一派內熱征象，熱鬱火毒所致包塊無疑了。按照中醫的理論，熱可以分為外熱與內熱。外熱是感受了自然界的熱邪，也就是感染丁細菌病毒等病原微生物。內熱由許多原因造成，可以因為髒腑功能失調，陰虛生火；飲食不節製，飲酒過多，嗜食肥、甘食物而化熱生火；或者情誌抑鬱，鬱而化火，總之是一係列的機體平衡失調。無論外熱內熱，如果不能及時清除，熱久留體內，血遇熱形成瘀血，津液遇熱煉成痰。熱再與瘀、痰等相挾，就內蘊結毒形成熱毒。熱毒壅阻於經絡髒腑，腫瘤就生成了。當然，患者也存在正氣虧虛的情況，正氣虧虛後，機體抵抗病邪的能力下降，導致腫瘤的發生。而腫瘤的生長對患者機體也是一種慢性消耗，腫瘤後期患者會出現正氣虧虛。郭老的治法就是按照清熱降火、軟堅散結，兼施補法。現在患者吃了半個月的中藥，但腹部包塊未見絲毫縮小。依我看，中醫的療效亦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