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韓國慶尚北道大邱慶山市麗川洞,韓國雅西大學校園內。
這個月份的正午時分,身處盆地的慶山市,天氣悶熱的厲害。董青結束一上午的課程,準備坐校車下山。下午還要麵對繁重的打工生活。
他來到這裏快一年了。
一學習一邊打工的生活很辛苦,他每天要做好幾份小時工,才能勉強賺出自己的學費,生活費用,有時還需要國內的家人幫助。
他在教學樓門口的販賣機前買了一罐飲料,然後走向停車場,等待校車。
大邱是個四麵環山的城市,很多學校坐落於蜿蜒的山脈之中。
忽然,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一眼,是個陌生號碼。
接起,“喂——”
雖然來了快一年,但骨子裏稍有羞澀的董青不怎麼愛張口說話,特別是韓國話,他總是怕說不標準被笑話。這便是他的軟肋。
那邊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禮貌的對董青道,“您好,董青君是嗎?這裏是大韓律師事務所,我是金律師,您認識崔丙賢老先生嗎?”
“崔···?”董青手持電話搖搖頭,“不認識。”
“您仔細想一想,一定認識的,他前些日子去世了,唯一的房產繼承者就是董青君您啊。”
董青沒太聽懂。
他隻聽明白了,去世,房產,還有就是自己的名字——董青君。
後來電話換了人講,是一個溫柔的女子,她會講中文,對董青說了個明白。
“是這樣的,董先生,同樣住在慶山市麗川洞的崔丙賢老先生,他的財產繼承人寫的您的名字,有一處在慶山的房子,歸您所有。”
董青拿著電話笑了,隻見對麵有校車緩緩行駛過來,他把捏在手裏的飲料全都周進嘴裏,“怎麼可能,韓國也流行這種詐騙手法嗎?”
“絕對不是詐騙,董先生,我們已經派人去慶山市,希望你能做一下房產交接。”
董青把手裏的空飲料瓶子扔進垃圾桶,這時候有兩位同是語言學院的男生也走過來,召喚董青一起上車。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什麼崔丙賢,我在韓國無親無故,也不可能有房子可繼承。”
這邊剛要掛斷電話,那邊的女子急促道,“老人遺囑上交代過,或許您已不記得他了,讓我給您一個提示,‘天門中斷楚江開’。”
“天門中斷楚江開?”董青剛要踏上校車,腳步詫然停止。
腦海之中忽然出現一張慈祥的麵孔,是一位韓國老人。去年八月,他做小時工,到老人家收拾衛生,去過十多次,與老人很談得來。他隻記得老爺爺說過自己姓崔,還真不知道老者的全名。
但,那位老爺子說過,很喜歡李白的詩詞,還拿出一本李白的詩集,讓董青幫忙朗讀。
董青頓時想了起來。
“您記起來了。”
一股憂傷也爬了上來,“老人去世了?”
“今年三月。”
董青記得隻在老人家做了半個月,就回國探親,再無聯係。
“他怎麼可能給我留下房產?這不太現實吧?”董青還是不懂。
“這就是您與老人之間的問題了,我們無法回答,老人遺囑上如此交代的,上麵有您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
校車上有同學打開窗子在召喚,“董青,還不上車幹嘛呢,要開車了。”
坐在校車上,董青一路都在回憶那位崔丙賢老人,以及與老人短暫接觸的那些日子發生過的事情。他的確與他很談得來,但完全不至於到接受人家遺產的地步。
還有就是,老人住的那個宅子,印象之中極為破舊。
那是一棟破舊的二層小樓,老人獨居一樓的一室。董青去做小時工幫忙打掃衛生的時候,也隻打掃過臥室、客房。其他房間的門都是緊緊鎖住的。
至於老人為什麼獨居,有無之女,這一係列問題都不是董青關心的,自然也不從得知。
董青再次踏進這個小院之內的破舊房子,裏麵安靜空蕩,卻有幾分熟悉。
“董青君,您簽字吧。”
律師事務所的男子遞過來一份上麵全是密密麻麻韓國字的文件,董青隻看了題目,上麵寫的是‘房產繼承協議’。
真的給我了?董青愣在原地。
來自律師事務所的男子把身上厚重的西裝外套脫下去,用紙巾擦擦額頭上麵的汗,呼喊著熱,“董青君,您還沒想好嗎?”
“想好了。”
為什麼不要呢?
要知道,韓國的房租是很貴的。
每個月二十幾萬韓元的房租,如果省下來,那是好大的一筆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