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過,守護過,逼迫過,傷害過,也遺忘過的人——從此不在了。
真的不能呼吸了,目光所及,全是黑沉沉的棺木,鋪天蓋地而來。
大門的方向,傳來一陣吱呀聲。
我茫然的回頭,神色恍惚的看著一個極像王子情的少年,白衣素顏,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你是誰?”他停在我麵前,警惕的問。
我想回答,可是一開口,腥甜的液體莫名的衝了出去,濺在他的衣服上,我怔怔的望著那一點點紅,再抬頭往他。
他美麗的如寶玉的眼珠立刻湧上了一層水霧,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啞聲問,“你是蘇頤姐姐,是不是?你是蘇頤姐姐,是不是,是不是……”
我依舊茫然。
蘇頤是誰?那麼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當它從他的口中出來時,我看到了陌生的笑顏,聽到了陌生的笑聲。
笑聲裏,有子情,鮮衣怒馬的子情,肆意飛揚的子情。
“我不是蘇頤”我說。
少年怔怔的望著我,夢囈一般開口,“你知道四哥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什麼?”我下意識的問。
“他不會去喝那晚孟婆湯,下一世,再也不要經受對麵不識的苦楚”
那股腥甜又湧了上來,頭暈目眩,我窒息在一片空洞裏。
我看到少年踏前一步,似乎想扶我,可是另一個人比他快了一步,我被誰抱了起來,全身輕飄飄的。
“子忻,有什麼話,以後再說”那人沉聲丟下一句,很舒服的聲音,我歎息著合上眼。
可是那個聲音卻不容我睡去,它不停的在耳邊聒噪,不停的要我呼吸,不停的讓我睜眼。
我睜開了眼,大口的呼吸了一下,麻痹的肺抽痛不已。
呼吸也是能流血的。
“寫意……”終於看清他的臉,隨溪憔悴得讓人訝異。
我伸手摸了摸他,不知我的手冷,還是他的臉冷,我瑟縮了一下。
環顧了一周,子情的棺木已經看不見,隨溪摟著我,在一個曠野裏。
“沒事了”他偏過頭,吻住我的手指,有種隱約的溫暖。
麻木潮水般褪去,疼痛席卷而來。
我開始思念子情,瘋了一般思念他,我的手指滑了下去,又被隨溪緊緊的抓住,指甲扣入了誰的肉裏,空氣裏有絲淡淡的血腥味。
抬眸,頭頂漫天繁星,依稀仿佛,是那一年的滿街華燈下,我抬頭時,他含笑的眼眸。
轉眼,墮入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