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眾人跑到後院,努拉就一臉驚慌地衝到了他們麵前,後麵緊跟著滿頭鮮花翠葉,枝葉間還露出一段金光閃閃犄角的一寸金。蕭展如怕一寸金妖性大發,有傷人之意,趕快走上前去,一手揪住它的犄角,喝道:“孽畜,竟敢傷人,還不跪下!”然後回過頭來安撫努拉道:“姑娘莫怕,這是家馬,不傷人的。”
一寸金因受他降服,不敢反抗,順著他的力道跪在了地上,口中嗚嗚咽咽說著:“主人,不是我的錯,是那個女人先拔我的角,我也沒有傷害她,隻是嚇嚇她而已!”
蕭展如當然聽不懂它說什麼話,隻當它還是求饒,見它知道錯了,便放了手,回身向努拉道歉。他雖然聽不懂這話,但別人都是聽得懂的。獨角獸所說的正是最早統治洛安達大陸的洛恩帝國通用語,現在各國的語言都是在洛恩帝國滅亡後,以洛恩通用語為基礎逐步各自發展出來的,因此這種語言人人都能聽懂一些,而神職人員、魔法師等學識高深的人對此更為熟識。
獨角獸的話比什麼證詞都有效,剛剛還懷疑蕭展如是妖魔的兩位禮祭司和奉命要逮捕他的聖兵立刻單膝跪倒,開始讚美光明神,並請蕭展如寬恕他們的不敬。努拉也想跪下,可蕭展如袍袖一揮,她就覺得她像有人扶著她的雙臂,讓她想跪也跪不下去,隻好一會兒跟一寸金道歉,一會兒跟蕭展如道歉,深悔自己竟然懷疑神明。
蕭展如見那些白衣人聽了一寸金說話後就都向自己下跪,又回想起沸血傭兵團那些人對自己的態度,心裏突然靈光一閃,莫非一寸金不是馬怪,而是這個國家的瑞獸?如此才能解釋這些白衣人前倨後恭的態度,原來自己倒是狐假虎威,借著一寸金的身份才被人當作神仙。這麼說,屋裏那些人隻怕是先把他當成妖道,又以為他畏罪潛逃,才去捉拿沸血一行人的,倒是自己連累他們了。
蕭展如怕再生誤會,先扶起地上跪的白衣老者,又向眾人打了一躬道歉,然後三步並作兩步,閃身進屋收了飛劍,一一替那些劍士解了穴,重又向他們陪了禮。
屋裏的領祭司和光明騎士也聽到了外麵眾人的言語,正在擔心自己得罪了神明,不知要受到什麼懲罰,紅衣的女神就進來替他們解開了魔法,還向他們鞠躬陪禮。
領祭司見蕭展如不僅不怪罪他們,還要向他們道歉,感動得淚流滿麵,雙手環臂向蕭展如深深地鞠了一躬,哽咽道:“女神啊,請原諒我的有眼無珠,我不該對神心懷疑慮,還對您和您恩寵的人不敬。我願意用我的一切贖清罪過,請您垂憐我這個將生命和忠貞獻給光明神族的人,讓我有這個榮幸服侍您的左右。”
在他身後,白衣的光明騎士和聖兵都半垂著頭跪在地上,口頌光明神,懺悔自己對神的不敬,更寄希望這位仁慈寬厚的女神能把他們留在身邊。隻要有了女神的侍者這個身份,哪怕得不到什麼高級神器或靈藥之類的,這也是身為神職人員的光榮,將來陪著女神回到光明聖殿裏,也能享受所有神職人員甚至大祭司的禮遇。
蕭展如既知他們誤會自己是他們的神仙,見他們施禮就過意不去,手在袖中運勁一托,幾個人就不由自主地站直身體,眼中崇敬之情更盛,七雙眼睛一齊盯在他臉上,都擺出一副聽命行事的神情。院中那兩位禮祭司和白衣聖兵想擠進客廳來,又怕冒犯蕭展如,眼中幾乎冒出火來,恨不得替屋裏的幾個人得到神眷。
蕭展如見那些白衣官兵都圍在客廳內外,想趁這個機會解釋清楚誤會,就對那個領頭的白衣老者說道:“這位官長誤會了,貧道並非你們所信的神仙,而是中華上邦煉氣之士,那隻怪馬,”他比了個馬形,又比了個尖角的形狀,“是我從森林中收服之物。若它是貴邦聖獸,貧道也不敢再乘用,還將它交還貴邦便是。貧道不敢取貴國一草一木,隻盼上官能告知中華所在,好讓貧道早日歸鄉。”
他連說帶比,力圖讓人能看清他的意思,無奈雙方語言不通,領祭司隻好看向門外的兩位禮祭司,盼著他們能聽懂一點,禮祭司自然也是一籌莫展,轉向和蕭展如生活時間最長的沸血傭兵團。麵對祭司的目光壓力,團長蘇魯特隻好挺身而出,翻譯道:“女神她……是不是說……她是要把獨角獸送給咱們,然後她還要去……哪?”
“對!”領祭司一下子來了精神,對著蕭展如比劃說道:“尊敬的女神,您是否要把獨角獸留在都藍神殿,顯示神對坦斯的偏愛,然後再到光明聖殿,親自向世人展示神威呢?”
啞謎打來打去,意思雖然有些差異,但手勢總是相同的,於是雙方達成默契一致,領祭司彎著腰,右手伸向屋外,請蕭展如和自己一行回都藍神殿去。蕭展如以為對方要自己先將獨角獸安頓在此,再送他歸鄉,倒也毫無異議,起身便向傭兵團的人告辭,牽著一寸金跟在三名老者身後,一路向都藍神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