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那些獵戶傭兵也有從光明神殿處購買了藥水的,師兄的陣法一旦設下,豈不就連那些人也要無辜受累?”
林端穆看著蕭展如為難的模樣,有些奇怪他為何對凡人之事如此上心,甚至為了那些凡人之故還生出過不救獨角獸之意。他自己與凡人相處得比師弟多得多,更受過多利公爵諸多恩惠,自問對凡人也無如此關心,莫非師弟動了凡心,欲染紅塵了?
他既想到這點,神色不由得便冷了下來,頭一次不再溫言煦語地問蕭展如:“師弟何故對那些凡人如此掛心?”
蕭展如長了三百多年,從未見過林端穆板著臉和他說話,不知自己哪一句話犯了他的忌諱,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小心翼翼地答道:“我隻是覺得,天生萬物以養人,這些魔獸雖有靈性,卻也不脫畜牲道,總不好重獸輕人,使那些凡人失了謀生之道。”
他麵上盡力裝作若無其事,心中卻早已掀起了濤天巨浪——他自小到大時時小心,處處在意,惟恐師兄弟們知道自己是什麼出身,平日斬妖除魔時倒比旁人更加盡力幾分。莫不是他太袒護凡人,過猶不及,倒叫師兄看出自己與旁人不同了?
其實他自幼便知,自己與旁人不同。剛一懂事,師傅便將他的出身來曆告訴了他:他父親本是師傅的至交好友,他母親卻是靈獸修成,兩人相戀,自然為眾仙所阻。他父母為能長相廝守,自廢修行,甘為凡人,卻被母親昔日仇人追殺,將他父親害死。他母親臨終之前,拚著一口氣將還在孩抱之中的他交托給師傅撫養。
師傅當年雖看在他父親麵上收留他做弟子,卻因他母親非人之故對他實在冷淡,師父既不喜他,其他師兄弟對他也難得有什麼好臉色,隻有大師兄一人自幼看顧於他,待他如父如兄。若大師兄知道自己是異獸所出,難保不會疏遠了自己。他越思越想,心頭越是害怕,不由得麵色灰敗,汗出如漿。
林端穆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這樣一幅可憐巴巴的模樣,就後悔嚇著了他,畢竟師兄弟數百年,他就是有思凡之念,自己好好勸導,他也無有不從的。“你這麼想倒也無錯,隻是這些魔獸靈智已開,與尋常畜牲豈能相提並論?何況你我在海拉救治窮人時也聽人說過,那光係晶石與藥水俱是昂貴之物,普通百姓哪能買得起?凡買得起的,也不是要靠獵些魔獸來換衣食的人了。”
說罷看他還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便拿衣袖幫他擦了擦頭上冷汗,小心勸慰道:“不必害怕,你不過是散仙位份,就是一時動了凡心,也不礙得什麼,隻要日後勤於修心,心魔便不會再生。何況事事有師兄在,修煉時為兄自會看顧於你,不會讓你走火入魔的。”
蕭展如聽他的意思並不是已看穿自己出身,而是怕自己擅動凡心,倒是安心了不少,頭上也不再冒汗,抓著他的手說道:“多謝師兄關懷,是我想岔了,以後我定會以修煉為重,不再分心凡人之事。”
既要施法布陣,還需把在森林內巡邏的那些聖兵先清出去。蕭展如便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任務,到外麵找來了那隻銀狼,讓它帶自己去找那些聖兵的所在。
魔獸森林被光明聖殿的人侵擾許久,高階魔獸也被他們大肆捕殺,對這些人類都恨之入骨,是以魔獸們聽說蕭展如要將那些人清出森林時,都爭先恐後地將自己見過聖兵出沒的地點指給他看。蕭展如馭劍而行,飛得極快,凡見了人就或點住其穴,或用掌風掃暈,用大袖裹了扔出林外,不多久便將林中之人清了個幹淨。
他回到獨角獸穀時,林端穆也已向獨角獸要來了八塊魔晶作引子。見蕭展如已打發了聖兵,就先在森林外布下九宮八卦陣,按乾坤震兌坎離澤艮八方埋下了晶石;又在八卦陣內用先天乙木遁法將整座森林遁了起來。
布成之後,一旦有身懷光係晶石或藥水之人進入八卦陣中,各方所布光係晶石之力便被觸動,並以晶石之力支持乙木遁法,使整片森林消隱不見,徒留一塊荒蕪空地。而那些入陣之人若肯好好退走便罷,一旦運用魔力攻擊地麵,八卦陣便立時啟動,使得陣中所有人陷入幻象之中,直至耗盡精力,昏迷過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