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雷的身體一直不好,又為了看蕭展如施法熬了一夜沒睡,白天就有些支撐不住。蕭展如見他食水未進,又不得休息,就主動提議到附近民居尋個下處,讓他歇一歇。那雷怕那些鳥兒回來找不到蕭展如,不願離開這裏,奈何纏綿病榻年餘,身體虛弱,不等拒絕就昏了過去。林端穆見他病症不輕,便叫蕭展如先送他到附近村中休息,自己則在山中采了些能補中益氣的藥草野菜,又打了隻肥嫩的小魔獸,打算燉碗湯來給他補身子。
蕭展如找到的村落離他們落腳之處不過十幾裏路程,村裏也不過十幾戶人家,都靠打獵畜牧為生。村人少與外界聯係,從未見過法師,隻是看他們衣服整齊,覺得他們應當是大城市來的貴人,都招待得十分熱誠。最後蕭展如投宿在了一戶看著稍富裕些的人家,請主人騰了一間空房,再拿些食物、燒些熱水來吃喝。
主人走後,他又把那雷放在床上,將真氣導入他體內,遍行全身,隻待他轉醒過來後,就將水和麵包喂給他吃。那雷醒來後,見到自己已身處民居,急得直問蕭展如:“你怎麼把我弄到這裏了,萬一那些鳥回來找不到你怎麼辦?”
蕭展如正替他將麵包放進熱水裏泡軟,聽他這麼一問,便停了手中活計答道:“我驅使群鳥的方法與別人不同,那些鳥兒能順著我的氣息找到這裏,用不著我們在原地等待。你安心等上幾天,等有鳥來報訊,你的身體也好了,再去見蘇魯特他們不是更好?你病成這樣,讓他們見了,也會替你擔心的。”
那雷還是不放心,正要問他到底還需多久才能有消息,林端穆卻已進屋來,打斷了他們的話頭。
林端穆把手中幾味藥草遞給蕭展如,吩咐他給那雷熬藥,自己也跟他一起去了廚下燒火做飯,留那雷一人在房中靜養。
那家主人本想替他們做這些粗活,隻是熬藥分寸不易掌握,那雷身體又差,不能隻吃些粗食,他們二人便婉拒了主人好意。此地之人平素不用藥草治病,家中也沒有藥鍋,蕭展如隻得翻出了隻小吊鍋刷洗幹淨煮上水,又拿菜刀把藥草切成寸段小火慢煨。一旁林端穆也收拾好了野獸,正慢慢剔骨割肉,看蕭展如守著藥鍋無事,就讓他幫忙擇菜,兩人一同商量該給那雷做些什麼吃的好。
蕭展如和沸血眾人一同趕路時曾見過他們吃飯,記得那雷吃的和別人沒什麼不同,應當沒什麼特別的忌諱,隻是他如今病了許久,隻怕脾胃虛弱,需吃些柔軟易消化的東西才好。林端穆覺得此言不錯,便停了刀,出去問那主人家中可有稻梁之類可做粥糜之物。不想這裏人家並不用五穀煮粥,平日吃飯隻做些麵包、燉肉一類,做的湯也不是肉湯就是菜湯。
兩人聽主人這麼一說,又想起自己在學校時日日吃的那些東西,不由得都有些感慨,隻覺此地之人不講衣食,不經聖化,民風實為鄙薄。回到廚房後,蕭展如便將菜切了灑上鹽,也沒別的調料,便燒了些熟油拌入菜中,又將麵粉調成麵糊煮熟,當做粥來端給那雷,讓他就著菜喝。
麵糊粥燒熟時,林端穆也剔好了肉,剁了一案板肉餡,又和了麵,包了一屜肉餡蒸餅。廚下也沒有蒸鍋,他隻好拿大鍋倒上水,又拿了個小鍋扣在鍋底,把盤子架在小鍋上蒸。等水開了有一盞茶工夫,打開鍋看看,竟都蒸熟了。他嚐了一口,覺著味道也還不錯,就端著盤子給那雷送去,見他胃口還好,吃得香甜,也便放下心來,自己和蕭展如坐在軟椅上分食他嚐過的那枚蒸餅。
嗣後這幾日他們過得極為悠閑,那雷已知他們不是洛安達大陸之人,周圍村民又以為他們是魔法師不敢隨意窺伺,再不必時時在意掩示身份,竟是自來到這片土地後從未有過的安心日子。兩人每日除了熬藥燒飯照顧那雷,剩下的時光就在村間野外自在閑遊,賞玩新鮮景致,談論仙法道藏,猶如回到舊日師門一般,情誼也日加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