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走在橋上,三尺的嫁衣後擺拖在路上,紅蓋頭以不知所蹤,鳳冠十分華美,紅白相間煞是喜氣逼人,明珠流蘇輕晃更顯女子芙蓉麵,可謂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可女子卻全無笑容,緩步向前,已然無神也。過橋間,長裙墜落河間,與落花相戲,朱紅漸染作暗紅。女子低頭一眼,木然解掉外裳,隻著裏袍,木然向前,眼中無一絲遲疑或可惜。
而在正廳等待的墨鳶分外不解,既是自己的嫁衣為何不如其他衣物,是離開丈夫所以失心瘋了?這可不太好,如果,她忘了把帝君的神魂碎片放哪了,可就糟了。想著想著,女子已到了正廳。
“這是那裏?“女子一雙無聚焦的杏眼看向了正廳中唯一看到的活著的東西。自顧自地坐在茶桌上。
“這是花言幻境,你前身是天上的曼珠仙子,然後,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你投胎轉世了。然後,你想起來了沒有。按理說,每位仙子一輪回後就會想起前身事。莫非王母記錯了。“墨鳶一邊解釋,一邊用仙術把橋上水中的外袍撈了進來,看到袍上的河水滴在白地毯上,皺了皺眉,對地毯使了避水法,方抬頭看向曼珠。
曼珠微蹩峨眉,一會兒,才舒展,回道:“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我自發芽以來記性便不好,在天界時,亦不經常言語,唯恐其他仙子發現,真是抱歉了,若我沒記錯的話,你定是為此物而來。”曼珠勾了勾嘴角欲要報以歉意一笑,但,沒成功。唯有從懷中掏出香囊遞給了墨鳶。
墨鳶鄭重接過小心翼翼地收於懷中,用嫻熟的手法為曼珠點了一杯茶,轉身走向矮桌,展開卷冊,提起筆,用清秀小楷寫下曼珠二字,一吐舌頭笑了,有誰能想到,天界最高冷的花仙曼珠,竟是因不善言辭,故而沉默少言,傳聞中,曾有朱雀仙子不喜曼珠與自己一般一身朱紅裳,前去找事,不料,朱雀仙子帶著侍女前去諷刺,曼珠仙子不答話,繼續撫琴,朱雀仙子氣急,伸手欲摔琴,曼珠仙子抬眸,孤傲一擊,朱雀甩袖而去,實是大快人心,天界誰仙不知朱雀仙子囂張跋扈,仗著自己是四大神獸中唯一的女仙,到處惹事,不過,在天庭中,她不敢得罪的有王母,月老,還有一個就是墨鳶,自那以後又加多了一個,就是曼珠。為什麼她怕這幾個仙呢。很簡單,天界統治者,自己的紅線還在月老手上呢,嗬,管命的誰不怕,至於曼珠嘛,一眼能把你凍死。
“好了,曼珠,你可以開始了。”
曼珠低頭抿了一口熱茶,開始了漫長的回憶。
“我在一個官員家出生,爹爹的官不算高,亦不算太低。我娘生我時,辭世了,爹在我三歲時再娶了一個夫人,夫人的父親比爹的官高好多,可以說,她純屬看上了爹的才華,下嫁於爹,從那時起,我的生活變了,她覺得我阻礙了她的幸福,不讓下人們稱我為小姐,其實,一開始,她不是這樣的,隻是我越長越像我娘,我爹常常看著我發呆,經常在娘的排位前一坐就是一天,自言自語,所以,她把對娘的嫉妒和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說罷,她也是一個想得到愛又得不到的可憐的女人罷了。我才九歲就要像丫鬟一般,不,有時比丫鬟還慘,幹最粗重的活,還好有奶娘照顧我,爹雖然知道也無可奈何,呆在娘的牌位旁借酒消愁的日子就更多了,但是,他經常偷偷把俸祿扣下一點給我樹立關係用。那時,我的世界隻有灰色,每天行屍走肉般應付她的刁難,真想下去陪我娘,經常想如果當初娘沒有事,那我是不是也會有娘疼。就在,我十六歲的那年,夫人再次派人把我丟在山上時,我看著高高的山崖,想起了娘,但我知道,我不能跳下去,不然,就會連累最疼我的奶娘,我歎了口氣,準備回頭想一下如何在天黑時會府時,一個人撲倒了我,我一驚,正欲大呼時,撲倒我的人開始滔滔不絕地對我進行說教,無非是我年紀輕輕為何要尋死之類的,但,他的笑如一道陽光照亮了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好像第一次有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