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燈火如豆。

洛雪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小手不安的攪動著衣角。

偶爾偷偷的抬起頭,看一眼,坐在對麵的洛青,然後又趕緊低下了頭。

此時的她,就像是個做錯了事兒的孩子一般,擔心受到大人的責罵。

而這個大人,就是坐在她對麵,一臉苦笑,抬手揉著額頭的洛青。

“我……!”

洛雪低聲說道。

“哎,算了!”

洛青苦笑著搖了搖頭,擺手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本來,他是挺生氣的。

氣惱洛雪自作主張。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她還跟自己保證過,再也不會自作主張了。

這還沒到一天,她……

哎!

看著此時,洛雪的摸樣,他又怎麼忍心說一句重話。

“你不生氣了?”

洛雪聞言,抬起頭看著弟弟,露齒一笑道。

“生什麼氣!”

洛青無語的看著,抿嘴淺笑的姐姐,抬手揉了揉額頭,苦笑道:“姐,算我求你好不好,以後再也不要做這種傻事了。張家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他們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寬容,他們隻知道為了自己的麵子,不擇手段。如果,誰折了他們的麵子,他們會變本加厲,百倍千倍的找回來!你就是去求他,他也不會放過我們!”

洛雪低著頭,輕嗯了一聲。

“還有!”

洛青起身,走到洛雪身前,緩緩蹲下。

伸手握住了洛雪的手。

洛雪俏臉一紅,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想抽回手。

隻是洛青卻近乎霸道的緊緊握住她的手,故作生氣道:“不要動!”

於是,洛雪真的不動了。

隻是,低著頭的她,俏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濃。

洛青輕歎一聲,看著低著頭,仿佛做錯事的姐姐,輕聲道:“再說了,求人不由求己。這件事本就是他們不對,我們幹嘛要求求他。求他放過我們?嗬,誰放過誰還不一定呢!”

洛青眼中閃過一抹冷光,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他用力的握著洛雪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姐姐,道:“姐,答應我好嗎。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求任何人!好嗎?”

洛雪心頭微微一顫,吸了吸鼻子,點點頭,輕嗯了一聲。

“好啦,不早了,早點睡吧!”

洛青見姐姐點頭,也不再多說了。

他扶著膝蓋,緩緩起身,伸手拉起了姐姐。

看著洛雪依然低著頭,不敢抬起頭的樣子。洛青嗬嗬一笑,打趣道:“可不能在偷偷走掉了,不然的話,弟弟我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得找到你!”

洛雪嬌軀微微一顫,抬起頭,美眸怔怔的看著洛青。

她看著眼前,微笑著凝視著自己的弟弟。

突然發現,弟弟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目光,是那麼的令人心安,令人沉醉。

……

燈火幽幽。

書桌前。洛青研好了墨。

拿起筆落下的時候,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廂房所在的位置。

待他看到,窗戶上姐姐嬌美的剪影後,才放下了心。

搖頭笑笑,提筆落下。

今天的狀態很特別。

拿起劍的時候,洛青恍惚覺得,手中握著的不是劍,而是握慣了的筆。

而此時,拿起畫筆的時候。

他又覺得,拿起的是劍。

眼前,恍惚又回到了,之前那個時候,他握著劍,站在燈火昏暗的屋子裏,刻苦練習劍法的畫麵中。

一筆一劃,縱橫交錯。

揮斥方遒間,一副山水,躍然呈現在了紙上。

直到收筆的那一刻。

洛青才從那種神奇的境界中,跳了出來。

他看著眼前,這張紙上的濃淡相宜的水墨,潑墨而出的山水,不禁一怔。

下一刻。

他凝視著山水畫,臉上掛著欣慰喜悅的笑容,笑著舔了舔嘴唇,點了點頭。

風骨啊!

沒想到,自己在這個多事的夜晚。

竟然領悟到了,前世一直追求,卻從未尋覓到的畫的風骨。

雖然前世的他,已然是圈內的國畫大家。走到哪裏,都是讚譽聲一片。

但其實,他心裏很清楚。

自己的弱點,或者說,自己的作品並不完美。

所欠缺的,就是風骨。

如果說,把一副畫比作女子的話。

技巧精湛的畫作,就是一個絕世美女。而風骨,就是美女的氣質。

沒有氣質的美女,頂多是個花瓶。

隻有擁有了氣質,美女才能稱之為佳人。

望著書桌上的畫作。

洛青心中被一股難以言說的激動包裹著。

想起之前練劍的心境,他終於明白了,前世的自己,為什麼一直沒能領悟到作畫的精髓,風骨的所在。

那是因為,自己心裏卻了一把劍啊!

張家啊張家,你們也許永遠都想不到,正是因為你們的逼迫,才讓我有了如今的頓悟。

不僅領悟了劍法的意境,也讓我滯留已久的畫技,有了突破。

洛青輕輕靠在椅子上,目光平靜的望著,月光灑落的窗欞,嘴角的一抹笑意,桀驁而冷酷。

……

夜已深。

洛青微笑著緩緩起身,開始收拾桌子上書畫筆墨。

但就在這時。

外麵突然起了一陣風。

吱呀一聲,身後的房門緩緩打開了。

背對著門的洛青,手上的動作頓時一僵,身體刹那間繃緊了。

不知什麼時候。

門口站了一個人。

一個全身黑衣,麵紗遮麵,手中持刀的黑衣人。

森冷的氣息,刹那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這一刻,洛青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門口的人。

以及書桌前的洛青,二人誰都沒有動。

一陣風吹進了屋子。

桌子上的油燈,晃動了幾下後,突然熄滅了。

房間裏,頓時一片黑暗。

但就在這時,二人動了。

刷……

一道寒光,刺破漆黑的夜。

門口的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手持鋼刀,朝著洛青的背後刺去。

書桌前。

洛青抓起桌子,轉身就朝著黑人砸了過去。

然後,他握住從桌子上掉落的劍。

閃電般的握住劍柄,飛快抽出了長劍。

嘩啦一聲……

書桌四分五裂,破碎的木頭,跌落的到處都是。

紛飛的粉塵中。

一道暗紅色的刀光,劃破紛飛的木屑,閃電般的劃向洛青的脖子。

紅色刀氣?

武士級的高手?

洛青眼神一凜,手腕一翻,舉劍相迎。

當……

一聲碰撞,一股巨力傳來。

洛青虎口巨震,手中的長劍,差點脫手飛出去。

……

PS:武道等級:武士,武師,武王,武皇,武帝;

佛道等級:沙彌,僧侶,金剛,羅漢,菩提;

道家等級:煉氣,煉神,煉虛,洞玄,地仙。

畫師:學徒,見習,初級,中級,高級;

叫法不同,境界差不多,以後再補充!

解毒丹的功效很強大。

一顆服下後,張國強體內蠱毒被盡數除去。除此之外,他因多年抽煙喝酒,而沉澱在五髒六腑內的毒素,也被解毒丹一並化解。

雖然出院的時候,張國強臉色仍顯蒼白。但那隻是營養缺乏,體質虛弱的表現。隻需調養幾日,便可完全康複了。

可以說,現在的張國強比任何時候都要健康,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治好了張國強後,楊海婉拒了張國華,留住的請求,當天晚上便乘著火車,離開了開原市,踏上了前往西北的路。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而且,在進入元嬰期之前,修真者完全沒有自主權。

他們是和天劫賽跑的人。

修行到達築基期,在理論上壽命將永無止境。但這僅僅是理論,實際上,人在到達三百歲的時候,是要麵臨天劫的,也就是常人所說的雷劈。

過了,就是金丹期,修為到了,或是五百年後,再次渡劫。

過不了,就是灰灰。

神魂俱滅,永不輪回。

所以,即便楊海是個煉丹師,也得趁著天劫到來之前,趕緊提升修為,迎接不期而遇的巨大考驗。

他的手中,握著一張幾天前出版的人民日報。

上麵有一篇通訊報告,說是西北天山天池中,有怪獸出沒。雖然沒有傷及人名,但目前已經炒的沸沸揚揚了。

或許,那是一隻妖獸。

既然有妖獸,那就應該有異寶。即便沒有,妖獸本身的價值,也值得他跑一趟了。

另外,開原一行,也算是完美結束。

不僅完成了師父的托付,而且也解決了自己的工作問題。

國華集團正式編製員工。

五險一金,月薪一萬。

而且,還不用上班。

另外,臨行之時,張國華還送給了楊海一張銀行卡,算是此次的酬勞。

不過,楊海並沒有收下,而是婉言謝絕了。

治療張國強,是師父的意思。

他隻是代勞而已。

對方給安排了工作,已經夠意思了。再拿錢那就有點過了。

不過,畢竟,人在紅塵中。

錢是缺不了的。

楊海沒有手下張國華的銀行卡,而是掏出一顆簡化版,不需要真元化開的解毒丹,交給張國華,希望他能幫著組織一場拍賣會。

張國華二話不說,當即拍著胸脯答應下來。

揮手告別後,楊海灑脫的走進了進站口。

進站口,張國華看著楊海離去的背影,不禁好生遺憾。

他的請求還沒說出來呢。

火車嗚嗚啟程,開原市漸漸遠去了。

夕陽的光芒,從車窗照進來,將車廂染成了一片火紅。

車廂的通道裏,有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夕陽喝著茶,也有人在聽歌聊天說話。

楊海掏出新買的智能手機,撥通了家中的電話。

不多時,電話被接起,裏麵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喂!”

“媽,是我,小海!”

楊海笑著說道。

“小海啊,你到開原市了嗎?工作怎麼樣?”母親的語氣迅速轉化成欣喜,開心的問道。

“工作很好,已經轉正了!”

楊海笑著說道:“五險一金,月薪一萬,正式編製員工!”

“一萬塊?”

母親驚訝的輕呼了一聲。

然後楊海就聽到了,電話裏,母親對父親說,小海已經轉正,月薪竟然是一萬塊之類的話。母親說完,父親嘿嘿笑了起來,聽聲音應該是非常開心。

“嗯,一萬塊!”

楊海看到前方有人過來,抽回腿,讓人過去。然後對電話裏說道:“這是底薪,年底還有年終獎呢!”

“好好好!”

母親連說三個好字,說完,母親話鋒一轉,小聲問道:“小海,跟你說的事情,你得抓緊啊!”

楊海聞言一怔,茫然道:“啥事?”

“找對象啊,你都二十五了。”

母親不高興了,氣呼呼的說道:“要不我這裏托人幫你找著,有合適的給你介紹介紹,你們先聊著,等找個合適的機會見個麵!”

楊海聞言,頓時滿頭大汗。

他噗的一聲,噴出了滿嘴的茶水。然後抽出一張紙,一邊擦著桌子上的茶水,一邊咳嗽著對母親說道:“媽,不用了,我自己找就行了。”

“那你得抓緊啊!”

母親催促道:“人家劉大花都抱孫子了!”

“我知道,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保證抓緊時間!”

楊海抬手擦了擦汗,連忙保證道。

隨後,二人又聊了一陣,在進隧道前,才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後,楊海長籲一口氣,抬手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

都是嚇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