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錢恨恨瞪了韓為政一眼,雙掌撐桌,倏然站起身。卻沒想到韓為政的手並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鬆掉頭發,這一站一退,一拉一扯間,幾根頭發硬生生被扯掉。
垂頭抽痛喊了幾聲,卻見韓為政仍舊是一臉無謂的瞧著她。錢錢那個氣啊,兩隻眼睛似要噴出火來,咬著唇將頭發揉得更亂,氣呼呼的道:“我就喜歡它亂,我就是喜歡弄得跟雞窩一樣,你不高興別看啊,你去看那個鬼公主啊。”
韓為政挑眉:“真要我去找七公主?”
錢錢哼了一聲,別開臉道:“去啊去啊,愛去你就去啊。”
韓為政笑著應好,作勢出門。錢錢卻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扯住他的衣袖,咬著唇,雙目可憐兮兮的將他望著。
四目相對,皆是沉默。一個梨渦淺淺,虎牙微露,眼含春意;一個小嘴嘟嚷,五官皺在一起,素手柔荑輕扯住衣袍。就在兩人以為要這麼相望下去,韓為政卻是先笑出聲,錢錢莫名間還特別關心了下他的腦子,確定沒有問題後,隻覺溫熱的掌在自己的頭上蹭了一蹭,韓為政道:“我幫你梳頭發吧。”
錢錢驚悚了!右手顫顫巍巍的貼在韓為政的額際,喃喃自語:“沒有發燒,你也說腦子沒問題啊!難道,是我做夢了?”
韓為政踱步走到錢錢身後,將她輕按坐在椅子上,再走到內間取了一把桃木梳子,左手執著亂糟糟的發,右手的桃木梳自上而下,輕輕梳下。
過程中,錢錢不時詫異轉頭,被韓為政低聲警告幾句,便索性任由他梳著。
韓為政的動作輕柔,桃木的梳齒碰到頭皮,一陣酥麻之感。本以為隻是一小會的功夫,韓為政卻像梳上癮,索性將木梳擱置桌麵,十指在錢錢的黑發中,來回穿梭。
錢錢腦內“轟”的一聲,突然炸開。她自己甚至能感覺,韓為政十指拂過之處,無一處不溫熱。
韓為政似乎發現她的坐立難安,手上的動作卻也不停止,開口問:“錢錢,你可聽過盤發為意的故事?”
梳發的動作停止,韓為政雙手的虎口分別握住錢錢左右兩端的發,手背不小心碰到錢錢的脖頸,錢錢瞬間僵硬住,隻能幹幹答:“知道的。”
盤發為意,在鄢國還是相當有名的一個典故。
五都城有一戶富貴人家,主人姓木。說是這木員外發家前,本是老實本分的農民一個。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便是目不識丁。同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般,木員外也覺得自己不識字很是遺憾,然,他現在年歲已大,眼睛也不好使了,念書識字對他來說困難太大。於是,便將腦筋用到自己一雙兒女身上,自己不能做到的,便要求兒女一定要做到。
木員外高薪聘請了城中一個有名的秀才,世人稱臨城先生,到自己府內當西席先生。
當時的鄢國還是比較流行“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一種說法的,臨城先生本以為隻需教習木少爺的,卻沒想到在第一次授課的時候,見到年方十六的木家小姐,巧笑倩兮的站在身前,施施然喊了一聲:“學生木秀寧,見過先生。”
木秀寧這個姑娘與尋常人家的女子全然不一樣,愛笑愛鬧,又極盡聰慧,所有學識臨城先生隻需講個開頭,她便自己能悟了個通透;於之相比,木秀寧一母同胞的木家少爺就顯得那麼不盡人意了,成日不是無故逃學就是裝病請假。
臨城先生年歲雖為木秀寧的西席先生,年歲卻也是相差不多。隨著兩人後來相互熟稔,木秀寧性子又不若其他閨閣女子一般害羞怕生,原是恭敬的喚“先生”後來便之間喊“臨城”了。
按照世人的經驗總結,一個男的跟一個女的在一起總要出點火花;理所當然,木秀寧與臨城自然也就火花了。可是,於世俗中,這火花哪裏能擦得,且不說兩人家勢差在那,人常說“師者為父”,兩人的郎情妹意,直接就可以簡稱為二個字“亂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