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3)

後來工作隊員就拿著劉昌明的坦白和揭發材料讓高龍州看,並哄騙他說:“你如果承認了馬上就可以出去,這些事的真偽在運動的後期還要再落實,我們不會冤枉你的。”因為掛念著自己病在床上的老父親,他在大罵了劉昌明後也違心的在材料上簽了字。當他出來和劉昌明見麵後,才知道了自己被工作隊騙了,在聽了劉昌明的哭訴後,兩個七尺漢子抱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

你父親是個死硬派,不管工作隊咋說他都不應聲,也不搭話,氣的黃石廣把槍都拿出來在他麵前比劃著,但他始終沒有承認自己有什麼貪汙奪占的事情,無奈工作隊就以有了旁證為由也給他定了案。他被放出來後在家裏就沒有停,當天就背著鋪蓋到山後去頂替你爺爺給隊裏放羊了。

在麥收前,工作隊趁熱打鐵,進行了大張旗鼓的經濟退賠工作。劉昌明家裏所有的糧食裝淨後隻夠應退的糧食,還差二百元錢無著落,東湊西借又湊了一百元錢,差的一百元錢打了個欠條答應到年底補交。高龍州家把應退的糧食抵清後,僅剩下一百斤玉米,好在馬上就要收割麥子了,可是還差一百五十多元錢無著無落,家裏僅有的一點錢都因媳婦看病給花光了。工作隊員看見他家院子裏的一棵大桐樹,就動員把桐樹賣了抵賬。你們家裏的一千多斤糧食被裝得隻剩下個囤底了,你媽看著被一袋袋背走的糧食,看著站在一邊哭哭啼啼的幾個孩子,急火攻心,頭一歪就昏過去了。在場的幾個社員趕緊用手掐著你媽的人中,十幾分鍾後她才慢慢的蘇醒過來,幾個工作隊員也顧不上再清算剩餘的欠賬了,一個個灰溜溜地了。

後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媽就突然去世了,村裏的人都說:“你媽是被工作隊和劉誌高這些惡人給氣死的!”

聽完了劉鐵成老人的述說,龍紹川和高玉蘭在那裏坐了很久很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們沒有想到,在所謂的“偉大”四清中,在這樣的一個偏遠的山村裏,有幾個穿著軍裝的共產黨員卻在理直氣壯的沿用著隻有在《紅岩》小說裏看到過的那種國民黨特務對待政治犯的辦法,來對待另幾個所謂“四不清”農村幹部和幾個共產黨員。這些是他們在教科書裏沒有學過的,要不是今天他倆親耳聽見這件事情,他們都會堅決地說:“這事在我們這樣注重法製的國家是不會發生!”

看著紹川和玉蘭那愣怔的樣子,劉鐵成說:“嚇著了吧孩子?其實我知道你們的來意,不就是為了劉誌高父子偷盜樹木的事嗎?當時我也恨過這個劉誌高,但後來仔細一想,一是劉誌高當時年輕氣盛的不知天高地厚,一直想當生產隊長,他也是被工作隊給利用了,在運動後期還是沒有讓他當這個隊長。再者這些年來他也知道錯了,平時總是夾著尾巴做人,整天活得戰兢兢的,他已經為此付出代價了!我老漢勸你們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要學會饒恕和寬容!”聽了老貧協組長的忠告,著他那期待的眼神,紹川和玉蘭的心裏都很亂,他們給劉爺爺道了謝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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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擔心父親和高叔叔幾個人不同意赦免劉誌高的罪行,這繞來繞去的把龍紹川給繞進去了。兩天來,聽了這一段長長的故事和周醫生的結論,困擾著龍紹川自己的難題在一步步的淡化著,消融著,他在努力地說服自己。回到家裏,玉蘭就勸他說:“醫生的結論已經說的很明確了,再說這劉誌高也不過是人家工作隊的一個馬前小卒。這事情咱都要往前看,人常說:‘退一步天高地闊,進一步你死我活,’咱要聽老貧協組長的勸告,既然咱把好事都開了頭,那就不如把它辦到底,讓劉誌高一家去捫心自問吧!”聽了玉蘭的勸解,紹川的心裏輕鬆了許多許多。

做好父親幾個人的工作已是迫在門捷的事情了,派出所的同誌來給木材估價後,他、書記、所長合計的事一定會公布於眾的。好在自己已全麵地了解了十幾年前這段恩怨的來龍去脈,也好有的放矢的去和每個人坦白交流了。他知道父親和姐姐這關是要先過的,昨天晚上他和玉蘭已經說好了,自己親自給姐姐說,由玉蘭先到父親那裏試探一下,聽聽父親的真實想法,真要是自己實在做不通工作,還有劉書記這個後盾在為自己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