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紹川把找人寫證明材料的事情交給了高龍州,高龍州的父親是羊倌,他自己的羊群就被幾次借出去給別的村充過數,他和這些放羊的人多數都熟悉,他就帶著高龍州走遍了鄰近幾個村羊群集中的地方,讓凡是在驗收中的羊給別人充過數的羊倌都寫了證明材料。一個禮拜下來,幾十分證明材料就集中到了龍紹川的手裏。
幾天後劉萬山和龍紹川帶著材料見了楊副書記,楊副書記笑著說:“這可是你們主動上了大河縣‘驅郎’的船,你們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龍紹川笑著說:“反對弄虛作假,這也是黨交給我們的光榮任務,我們沒有什麼可後悔的!”說著三個人都笑了。
楊副書記在醫院裏組織大河縣的“驅郎”工程,在很短時間就在大河縣的幹部中傳開了,多數人都在為他喝彩,更多的人把自己手中郎萬鈞的反麵材料都集中到了他那裏。經過篩選,一份有幾十個科、局級幹部簽名的舉報書,和一份有萬人簽名的控訴材料在大河縣形成了,在把複印件分別寄給中紀委和有關領導後,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時間過半月了沒有任何消息,大家都懷疑這材料是不是又讓郎萬鈞省委主管紀檢工作的親戚給扣了。為了慎重起見,決定把舉報材料的原件派人親自送給省委許書記。
派誰去送呢?最後劉萬山提到了龍紹川。一是省委許書記對龍紹川的印象深;二是原來在盤龍村下放的王佑銘在前不久被選為中原省的副省長。這兩條路把材料能送到許書記手中估計問題不大。
到了省城後,龍紹川第一個先和楊柳取得了聯係,因為楊柳的愛人辛中華就在省委辦公廳工作,最起碼他知道省委許書記和王副省長的動向。中午在楊柳家吃飯的時候,龍紹川把材料給楊柳和辛中華看了。其實楊柳早就從父親那裏知道了大河縣最近發生的事情,她對於別的事情倒不是很感興趣,她最關心的事龍紹川的免職問題。一個縣委書記竟然這樣的無知和無恥,這讓楊柳也悲憤不已,前幾天她還給辛中華說要在‘五一’放假時回一趟大河縣,去看看龍紹川和高玉蘭。
辛中華現在已經是省委的副秘書長了,他分管的就是接受篩選上訪材料的處理工作,按理說他把這份材料親自送給許書記那也是舉手之勞,但關鍵是在此前紀委的孫副書記給他打過招呼,隻要是有關大河縣的材料都必須要送他先審閱,所以他為這事感到為難。他看到過上轉下送的有關郎萬鈞的舉報材料;他同情大河縣那些上訪幹部的痛苦遭遇;他痛恨郎萬鈞那小人得誌的猖狂行徑;但他也知道郎萬鈞是孫副書記的親戚。他更知道自己是一個小人物,他不能拿自己的前途來開玩笑,所以他始終把那憤怒和痛恨藏在了心裏。
今天又一次看到了龍紹川帶來的一厚遝實名舉報的揭發材料,一萬多人簽名控訴一個縣委書記,他感到了巨大的不安和震驚。那上麵有著大河縣上萬個個農民鮮紅的手印,那裏麵有幾十個縣、科級幹部的親筆簽名,材料上麵反映的事實觸目驚心,而且每件事實都附有確鑿的證據,他的心動了,他想幫幫大河縣的群眾和幹部,他更想幫幫龍紹川。
吃飯後楊柳也在求著辛中華,但對於龍紹川打算親自去見許書記的事,辛中華第一個就給否決了,因為他知道在這層層管卡下這是難以辦到的事情。對於龍紹川打算去找王佑銘副省長引見的打算,辛中華認為這也不太合適,因為他知道王副省長的難處,一個剛剛入主省府的副省長,引著人去告發一個省委副書記的親戚,這於私於公都不符合副省長現在的身份。辛中華知道許書記這幾天正好在機關,最後他給龍紹川出了一個主意:讓他以到省委機關辦事為名混進省委大院,到時候守候在許書記專車的不遠處,因為許書記認識龍紹川,在許書記上車或下車時候喊住許書記,親自把材料遞給許書記,這也許是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辛中華把許書記的車號和專車停放的地方告訴了龍紹川。
下午上班的時候,龍紹川就以到省委政研室送材料的名義辦了入門證,因為他在參加省裏農村經濟工作會議時認識了那裏的一個秘書。他按照辛中華交代的位置靜靜的守在了那裏,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生怕錯過了許書記的車。
兩點鍾剛過,他看見了許書記的專車開過來了,許書記剛下車,他就激動地喊了一聲:“許書記!”許書記扭頭一看有點想不起來他是誰了,這時司機和警衛已經朝他跑來了,龍紹川急忙又喊道:“許書記,我是大河縣的龍紹川呀!”“大河縣的龍紹川,你咋在這裏?”許書記認出了他。這時他才笑著快步走到了許書記的跟前說:“許書記,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給你當麵彙報!”“要給我當麵彙報?那就到我辦公室吧,”許書記說著對司機和警衛擺擺手就在前麵走了。短短的十幾米路程,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龍紹川已走得滿頭大汗。在許書記的辦公室旁邊,有兩個工作人員攔住了他,詢問他有沒有預約,就在龍紹川愣怔的時候,走在前麵的許書記笑著對工作人員說:“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