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垂著腦袋的茉莉。
“他總是挖鼻洞和打嗝,還將鼻屎抹到座位底下。他告訴我,這都是因為暈車才引起的,所以我才給了他那個小瓶子。”
“這好像並不是茉莉的錯。”我接過藥瓶仔細看了看,確實是暈車藥。
“它確實是暈車藥。”
“它不是!”他揮著胳膊肘兒,衝我大吼。
我無助地看向N老師。
他一付不關我事的表情,依舊看著雜誌。
“看你幹的好事兒!”我瞪向茉莉。
“那不是我的錯。”茉莉氣得小辮子蹺了起來。
我正在向持警官證的警官解釋,胖先生扭著屁股,從車廂拐角處露麵。
“怎麼回事兒?”
“他吃了暈車藥,之後一直拉肚子。”
胖先生瞪著睡眼矇矓的眼睛,“嗯!要不是那小子叫我,我恐怕要睡到半夜。”
他身後的玄國,衝我眨了眨眼。
胖先生接過小瓶子,一下子跳起來,“是誰拿出來的?這是私人用品。是我的拉肚子藥,我總有排不出大便的毛病。”
“是我!”我的臉熱得厲害。
胖先生盯著我看。
“我以為——是為旅客準備的。”我緊張地解釋道。
車廂裏,有不少旅客哈哈大笑。
胖先生轉身麵向警官,“真是抱歉,如果我在這兒,一切都不會發生。他是個新來的,毛手毛腳的小夥子。”
“你要負責任!”警官抻著脖子大吼。
“先生,根據法律,不滿十四歲的公民,不用負任何刑事和民事法律責任。”胖先生眯著眼睛。
“那就要你負責任!”
“我可沒讓你吃我的瀉藥。”
“你敢胡攪蠻纏?”警官又粗又壯的脖子開始膨脹。
“這應該是說你自己!”胖先生的眼睛,眯得更細了。
茉莉像個幫凶似地跳起來,“我是好心給他吃的。”她瞪著圓眼睛,一付鬼機靈的模樣兒。
“是你給他吃的?”胖先生將腦袋側向茉莉,“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的頭暈得厲害,就到休息室要來這瓶暈車藥。可我根本就沒認為,它會是拉肚子藥。回到座位上,我的頭痛毛病又好了。因為這個警官去過道裏了,我才知道一直是他摳鼻屎的緣故。他總將鼻屎抹到座位底下,還不斷打著嗝,很臭的酒嗝。所以我就問他是不是暈車了,他說是的,都是這輛該死的火車引起的。他說這列火車破極了,所以才讓他有這麼多不雅觀的毛病。”
我把忍不住要大笑的臉,轉向過道。
持警官證的警官,臉色開始發黑。故意將手插進褲袋裏,把他的警官證給藏了起來。
因為有旅客在盯著它看,還問他是哪個警隊的。
他嘀咕了幾句,馬上說要去過道抽煙。
車廂內,又平靜下來。
我和胖先生回到休息室。
“給你!”茉莉像在完成重要使命,將落在車廂裏的藍色小藥瓶,雙手捧給胖先生。
“真乖!”胖先生愉快地擠著眼睛。
“怎麼樣?”他繼續盯著車窗外,兩眼呆呆的,隨著飛逝的樹影轉來轉去。
“什麼怎麼樣?”
“幹得怎麼樣?”
“如果沒有誰存心搗亂,是頂好的職業。”
我趴到桌子上,盯著他有點兒發暗的眼睛。那感覺,就像被太陽曬褪色的遮雨布。
“就是這樣的工作,每天有許多人,沒完沒了地挑毛病。”他晃著腳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