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興衝衝地走向車廂連接處,腦袋裏胡亂編織著,與憂傷男孩兒巧遇的場麵。
在緊鎖的車門前,玄國正出神地盯著車窗外的薄霧。
他的頭發上已經落上一層軟綿綿的小水珠。
“是不是很喜歡霧島?我從未見過這麼棒的天氣。”我走到他麵前,已經悄悄把他當成憂傷男孩兒。
原諒我總胡思亂想。
我想不管是大作家,還是未來的大作家,都有點兒愛異想天開的毛病。
“有點兒激動,馬上就要到了。”他衝我微笑道。
“霧島一年四季都是這個天氣嗎?我猜想冬天和秋天,肯定沒有霧氣了吧?”我將手貼在玻璃上,把腦袋側向他。
他的眼睛裏,好像藏有另一個世界——很憂傷很迷茫的世界。
“我想這跟人的心情一樣,心情高興的時候,總是會陽光燦爛。心情不好時,難免要哭哭鼻子。雖然有時候是偷偷的一個人哭,就像這天氣。每當它會想起什麼的時候,就會這樣,霧蒙蒙的。”
“我倒希望它天天想著什麼,這樣就可以天天看到這麼棒的霧氣啦。”
玄國勉強地一笑。
“我聽爸爸說過——他在霧島也許過一個願望。”我假裝很隨意地說道,盡量不讓他聽出我的猜疑。
可玄國突然慌亂地盯著我手裏的熱水瓶,示意我該做自己的工作了。
我想走過去打水。
“你爸爸最喜歡吃霧島山穀裏的果子。就是紅色的,有小黃點兒,熟透了是透明的。咬起來,滿口跟蜜一樣。”玄國突然又在我身後喊道。
“這也是你爸爸告訴你的?”我很怕他給我肯定的答複。
那樣,我就沒什麼可幻想的理由啦!
他點點頭,又將嚴肅的臉轉向窗外。
這讓我很不自在。說真的,我可不喜歡跟古怪的人打交道。
我剛要去打水,他突然轉過身,“來霧島過夜怎麼樣?頂好玩。還可以去采那種果子,很好吃。拿回去給你爸爸。爸爸——要是知道我這麼做,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這主意棒極了,可怎麼去呢?我還要每天返回去呢。”
“太好辦了,你忘了我爸爸也是個乘務員。你今晚到了終點,就下班了吧?不一定就得在那邊睡覺,可以做另一趟短途小火車,它在霧島停車。你準會看到我站在站台上,穿著一身頂棒的藍工服。”玄國興奮地說道。
“太好啦!我要告訴胖先生一下。你知道,我跟他值一個班,他總愛嘮叨個沒完。說跟我爸爸是頂好的哥們兒,就要好好照顧我。告訴我不準去這,不準去那。總有一大堆煩心事兒,拿我們當小孩子看。”
“可以跟他說,你在霧島有一個親戚。你知道,他們大人也愛操心,小孩子會不會惹什麼麻煩。”
“為什麼?”我覺得我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也許他明天,就會去看望你爸爸。到時候,如果先說了你要帶什麼禮物回去,就沒什麼意思啦。”
“真有你的!”我將手放到玄國的雙肩上,他瘦得厲害。
“趕快打水吧,要不然,你那位胖先生就急了。他可是個愛翻臉的家夥,為了一個彈球能跟你翻臉。”
“這也是你爸爸跟你說的啦?我爸爸也跟我說過。他還說和他一起在霧島的夥伴,玩彈球最厲害呢,這個你也聽說過嗎?”
“當然!”他的聲音有點兒勉強。
我猜測一定是他的爸爸,玩彈球,玩得特糗的緣故。
我已經向水箱走去,“到了霧島,我們也可以比比玩彈球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