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陰森森的,涼得可怕。
真讓我懷疑,自己在冰天雪地裏。
“你經常上山玩啦?”我邊走,邊大喘著氣。
玄國的呼吸均勻,幾乎聽不到他像我這樣,跟野豬似地哼哈吭哧。
“我經常到這來散心,因為叔叔家,就住在霧島附近。每年暑假都來,到山上采點兒果子,做果子酒。或是野葡萄,鬆子之類的山貨。”
玄國突然鑽進霧中,不一會兒出來,扔給我一大串,布滿白霜的紫色的野葡萄。
“這是被霜打過的葡萄,甜得要命,嚐嚐吧。”
我吃了幾粒,甜中帶酸,黏滑爽口。
沒走多遠,玄國將我帶進一個山穀的窪地中。
四麵高,中間低。
在低窪處,零散地長著十幾棵,又粗又壯的蘋果樹。
“接著!”
玄國像猴子似地攀到樹上,摘下兩枚紅得發亮的蘋果,扔給我。
“我也可以上去嗎?”
我嫉妒地盯著他上竄下跳,也想馬上露一手。
“當然,不過你可得小心點兒。”
我抱著樹幹,踩著枝椏,吃力地向上爬。
最後,不得不是玄國跳下樹來。在背後,對著屁股,助我一腳之力。
我們正痛快地吃著果子,遠處的樹叢中,傳來一陣響動。
“是不是有人來啦?”我舉目四望,隻有一片霧氣。
玄國蒼白的臉,突然嚴肅起來。眯起眼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局促不安地轉向我。
“將小籃子掛在樹上吧,你可要小心點兒,最好別亂動。我要到那邊去看一看。”
“看什麼?”
“看看——有沒有更好吃的果子。”
“我也跟你一起去。”我掃了一眼黑黢黢的林子,雙腿開始打顫。
“在這等著我。這棵樹上的果子很好,不采多可惜。”
“可我還是想跟你一起去。”
玄國不再搭話,匆匆將小籃子掛到樹杈上,就要離開。
他的匆忙,讓我心中又生疑竇。
難道他真是憂傷男孩兒,見到有人來,就避開啦?
等剩下我獨自一人時,再對我下手?
我胡亂地猜疑著,心中更害怕了。
仿佛身邊晃動的樹葉,全是一個個魔鬼。準備隨時撲上來,要了我的命。
“你到底去哪兒?”一想到要獨自一人,呆在荒山野嶺,我的心就哆嗦得要命。
“你可不像個男子漢!”
我最恨別人說我不像男子漢!
“我隻想問問你,黑熊能不能爬上樹來?”我嗑嗑巴巴地大喊,“放心吧,快走,可別再把我當成膽小鬼。”
林子裏撤退的嘩啦亂抖聲,又讓我像麵團一樣軟了下來。
“等等!”我咽著口水,“憂傷男孩兒,會不會出現呢?”
“會的!”玄國在笑,這更讓我懷疑他的身份了。
“玄國!”我低聲吼道。
可他早就麻利地消失在霧靄中了。
我哆嗦不止,整棵蘋果樹都在手中搖晃。又不敢下樹,怕真有野熊來攻擊我。
躲在樹上,也不是什麼保險的計策!
我沉著氣,一麵摘果子,一麵四處張望。
想確定玄國是不是在附近,乞求所有人都在跟我開玩笑,根本就沒有憂傷男孩兒。
四周都是霧茫茫的一片。
除了一些聽上去,叫人害怕的古怪叫聲,什麼也看不見。
雖然籃子裏都是又香又脆,足以讓爸爸興奮的紅蘋果。我還是後悔得要命,怪自己不該來這麼可怕的山穀。
火車上的議論又湧上腦海——憂傷男孩兒會出現在,有蘋果樹的附近!
“玄國,玄國!”我發瘋似地大喊。
四周傳來幾聲鳥啼。
“玄國!”我差點兒擠出眼淚。
身邊的濃霧中,依舊靜悄悄的。隻有一種可怕的嗥叫,在賣力地回應我。
是不是該下山呢?
我想我能找到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