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國衝我一笑,這笑容裏有一種不容質疑的命令。
我竟邁開僵硬的腿,顫抖著向草墩子爬去。心中敲打著他要告訴我的,是什麼可怕的秘密。
玄國停下來,伸出手,“小心點兒,隻要小心點兒就會沒事的。”
我慌恐地盯著有小蛇穿過的沼澤,不情願地向前爬著,一把握住他的手掌。
這雙手還是濕漉漉的,就像一直在水裏浸泡著似的。
“真有憂傷男孩兒的東西嗎?”我吞咽著水口,哆哆嗦嗦地問。
“我不會騙你。”
“可我並不想見到他。我是說,不想見到什麼早就失蹤了的人。”我突然想起那本神秘的日記。
“你害怕啦?”
我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
沼澤邊緣的叢林裏,突然傳來一陣亂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撲騰。
“那是什麼?”我嚇得兩腿打顫。
玄國眯著眼睛看了一眼,“也許是野兔子什麼的,管它什麼呢,絕對跑不到沼澤地中央來。”
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暗處閃了一下,就在那個響動的林子裏。
可玄國告訴我什麼也沒有。
我就緊攥著他的手,向沼澤地中央爬去。
躍過水草墩子,我們來到四麵圍著沼澤的一塊空地。
空地上草木稀少,都是些帶刺的植物。
有些散落的石頭堆,又淺又零亂的小洞,一人高的野草,難以通過的小路。
就像福爾摩斯探案裏那個沼澤一樣。
因為霧氣很大,沼澤地中央很冷。由於害怕和寒冷,我不住地打著哆嗦,小心地盯著眼前的夥伴。看他到底想如何“謀害”我。
他拾了些幹柴,點起一堆篝火。
火堆上升騰著淡黃色的火苗,霧氣像個幽靈似的,輕輕地飄來溜去。
當碰觸到火苗,立即像一枚炸彈,爆破了,彈起一團水珠兒。
我等著玄國說話。
“你從未聽爸爸說過,這個故事嗎?”玄國將憂傷的眼睛看向我。
他的頭發在滴著水珠兒。
“聽過!”
“他說了些什麼?”
我僵硬地搖搖頭,吃力地嚅動幹渴的嘴唇,想說點兒什麼,可什麼也沒說出來。
“你以為我就是憂傷男孩兒啦?”
我悄悄在身邊的草叢裏摸索,準備在他變成憂傷男孩兒撲上來的刹那,給他一棒子。
但他坐在火堆旁,並沒有什麼可怕的舉動。
我馬上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難過,盡量友好地望著他,可一直沒有打消防備之心。
“那都是他們說的,我可不相信。”我大喊道。
又有一道白光閃過,我驚恐地四處搜索,“是什麼東西在閃?”
“即使有什麼,也到不了沼澤地中央的。”玄國輕聲對我說,“我給你講一個動聽的故事吧。”
他並沒有問我愛不愛聽,就開始講起來:
“曾經有兩個夥伴,經常到這片沼澤地裏來玩耍。”
我猜他說的一定是我爸爸,和那個失蹤的夥伴。
“他們在一起抓兔子。沼澤地裏的兔子很好抓,隻要在林子裏追趕,它們就會像無頭蒼蠅似地亂撞。但隻要跑到沼澤邊緣,就不動了。它們知道,一旦跳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所以,隻要空手就能抓住它們,拎著耳朵就可以。”
“那一定很好玩啦!”我心裏覺得並不好玩。
四周不時有一聲怪響,和草叢拂動的聲音,讓我以為會有野獸撲過來。
跟蹤者,也許是綠臉小人兒,一直在腦海裏翻滾。也許他正潛伏在某蔟草叢中,盯著我們呢。
“他們玩得很開心,幾乎每個周末都會有特殊的收獲,那是在每年的六月份。”
“什麼收獲呢?”我好奇地問。
“沼澤地中有一種黑莓,六月結果。如果運氣好,會在草墩子上采到一大把。有大拇指那麼大,又甜又香。經常有不要命的野兔子,在那個時節冒險,去吃黑莓。”
“你們也采嗎?”
玄國看了我一眼。
我一下子意識到說了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