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都沒想,就踩著水草墩子,去救小豹子。就在小豹子踩著他的肩膀,跳回到岸邊之際。他卻因為一失腳,陷進沼澤裏。他流著眼淚,望著自己為夥伴采的黑莓,難過再也無法為他過生日了。他再也沒有上來。”
玄國的聲音哽咽,淚水落進了黑魚粥裏。
我竟忍不住大哭,“他陷進沼澤地,也沒能見爸爸最後一麵嗎?”
“如果是在平時,一定會穩當地落在水草墩子上。可當時情況太危急了,他想喊救命,淤泥已經填進他的嘴巴裏。想爬出來,卻感到腳下越來越沉,似乎有個魔鬼在拉扯他。他就那麼沉了下去。”
“你沒有為爸爸過那個生日?”我撲到玄國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是憂傷男孩兒!”玄國在安慰我。
“為什麼不叫上爸爸?如果叫上他,你就不會陷進去了。你們會一起把小豹子,救上來的。”我繼續大喊。
玄國開始有點兒不耐煩了,說他不是憂傷男孩兒。
“為什麼不叫爸爸?”他的好心“欺騙“,讓我完全沉寂在這個憂傷的故事中了,發瘋似地揪著衣服大喊。
“冷靜點,聽著,冷靜點!”
我感覺玄國抓著我肩膀的手,鬆開了。
他走了。
當我知道他不在身邊時,四周除了火苗,一切都靜悄悄的。
我嚇壞了,拚命呼喊。
“憂傷男孩兒!”
回答我的,隻有孤獨的火苗的劈啪聲。
我歇斯底裏地撕著自己脖領的手鬆開了,全身顫粟著,再也掉不出眼淚。慌亂地闖進霧靄中,想尋找可憐的夥伴。
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沒有他,我真不知道怎麼躍過這些天路似的障礙,逃出去。
我猜想他應該去撿幹柴去了。
或是他很討厭我哭,偷偷躲到一邊去了;或是給我采黑莓——
但我絕望地想起,現在是深秋,哪兒會有什麼黑莓呢?
我失望地回到篝火旁,竟看到在火堆旁,整整齊齊地疊著一件淡紅色的衣服。
它好像穿了很久很久似地,被曬褪了色。
我慌忙捧起這件衣服,發現中間裹著我在小黃房子中,見到的那本日記。
“玄國,玄國!”我聲嘶力竭地大喊,想喚回我的夥伴。
荒涼的沼澤地,隻有我帶著哭腔的回音。
他一定是因為我的不信任,才決定離開的,淚水滴到了日記本上的一張信紙上。
我拂掉眼淚,展開信紙:
親愛的顏旭,我最好的夥伴,很抱歉沒有跟你說一聲就走了。
我這兩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你的排球我帶走了,謝謝你!
你一定認為我就是憂傷男孩兒啦,現在我就不跟你說啦,過兩天你就會知道的。
我發現有個家夥一直在跟蹤我們,就是那個禿頭大作家,他想出名都想瘋啦。
不過這回——他一定會出名的,就像原來在夥伴中那麼壞。
當你仔細看了日記,就會知道一切。
你現在一定很害怕吧?
不要怕,現在是秋季,沒有什麼野獸會到這兒來的。
你的爸爸今天已經做車來啦,我太高興了。
也許他現在,已經站在那棵醉翁樹下了。
他還記得那個願望,真是不可思議。
我以為讓你去提醒他,可是沒想到他還保存著那麼多珍貴的東西。
一會兒離開這兒的時候,記得把火撲滅,著起火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你也許會碰到那些來勘察的家夥們,不要理他們,一直回到霧島車站就好了。你的爸爸在那裏等你。
我會永遠記得你,想念你!
這些天,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我也完成了——那個偉大的心願!
永遠愛你的好朋友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