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魔器師年度盛宴(二)(1 / 3)

夜空中的黑海鳥。

大海裏的大魷魚。

椰子樹和灌木叢。

一群活潑的小動物。

巨鯨島是一個生機勃勃的熱帶島嶼,麵積極大,是著名的度假勝地,同時也是魔器師協會的所在。那些個酒店、餐廳、別墅……全都烙有魔器師協會的名號,每年產值巨大,於是協會裏的人都富得流油。

魔器師年度盛宴——簡稱魔宴——的開始,是先在巨鯨島上聚個會吃一頓。

我和魔王昨天到的巨鯨島時,許多魔器師已經到達好久。我主要是跟著魔王,免得被其他魔器師要簽名——咳咳,對,這一行內我還是名人來的——可是,魔王不大跟我講話,小魔鬼成天笑得特別嬌媚,抱著我的脖子又親又啃的,我滿心委屈,想找機會跟魔王解釋我不是戀童癖,那天晚上我是被撲倒的那個,可是人家根本不搭理我,我渾身長嘴也是百口莫辯。

於是,我就一直鬱悶到今天晚上。

“陛下。”我把小魔鬼塞回我的房間裏,到陽台上找靜靜看著海灘夜景的魔王,今天第三次想跟他找點話說。

到了熱帶,魔王穿得也少了,我總是習慣性地低頭,然後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飄過去就收不回來。

色心不可有!

我迅速撇開眼,不敢再看他領口露出的那片潔白的皮膚,在腦海中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那個……”我沒話找話,“您還住得可以嗎?”

“還沒跟其他魔器師打招呼吧,”魔王倚在欄杆上,淡淡看了我一眼,“現在去吧。”

“不用了,”他那麼不願意看見我嗎,“我不打招呼也沒什麼……”

“不管有什麼成績,你都是新人。”魔王轉回頭去,望了一眼座鍾,“快去。”

我十分沮喪,應了聲是,出門去,想了想,又回房間帶上小魔鬼。

就算有很多人光參加魔宴就參加了幾百年,我這個參加了僅僅三年的的確是新人,但是我能聽不出來,他隻是不想看見我麼。

小魔鬼對我拋了個媚眼,笑容讓我想起曾經流連忘返的,豔麗的紅楓林。我想起剛撿到赤葉時,他嘴裏就含著一片紅楓葉,心中暖了暖,揉了揉小魔鬼的腦袋:“我沒事。”

他愣了一下,眼睛睜的大大的,終於有了些小孩的樣子,其中的紅色如凝血,純粹到瑰麗。

我揉到半道,猛然想起來這是魔王常常對我做的動作,怔怔出神。

“叫你緋葉好不好?”我對懷裏抱著的小魔鬼說。

小魔鬼一笑,麵如桃花:“緋葉!”

我笑:“聰明。”

不是赤葉,而是和赤很類似的緋,因為赤葉隻有一個,已經是我記憶中的一抹笑容,我想把屬於赤葉的親情給他,而不想附贈我一直以來,對於赤葉的負罪感。

我怕我一不小心,會對他展露出太過沉重的情緒。

小魔鬼貌似很開心,扳過我的臉,親,然後用能讓人著迷的眼神看我。

我被親得已經習慣了,抹抹嘴唇,彈了他的臉一下:“要勾引你老子我,你還差得遠呢。”說完想起如果魔王用這種眼神看我……

那畫麵出現在我腦海中,頓時鼻腔內熱浪滾滾流。

集中……集中……色心不可有,我要集中……

“小子,走。”我抱著他下樓,“跟爹吃飯去。”

走出酒店的時候,我仿佛與我們魔器師協會的會長大人擦身而過,然而一回頭就不見他的蹤影,隻記得一對奸詐的小眼睛,和油光水滑的山羊胡在眼前晃過。然而我心情不濟,哪有心思去理那個視財如命的奸猾大叔,出門隨意找了個室外雞尾酒宴會,就開始觀察周圍的人。

魔宴是淘汰賽,按照往年應該是有兩到三輪,持續一周到半個月,最後決出金銀銅的稱號,名次靠前的幾乎都會接到軍隊的橄欖枝,取得還算好的成績的,也會有大批領主、家族招收到麾下。

有高大威猛的牛頭人靠在角落裏,眯著眼掃視周圍人,目光銳利。

有斯文冷靜的精靈細細理著手套,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

有披著大鬥篷隻露出眼睛,看不出種族的,也有幾乎不穿衣服,想要顯示自己強健體魄的。

但大部分都是一看就內心慌張,又強作鎮定的年輕人,不用說,一看就是魔器師學院的在讀生或者新畢業生,想要參加全魔界最高賽事,為自己的履曆添一筆的毛孩子。

魔器師不是學了點構造原理原理就能當的。這一行的生存率比敢死隊都低,據統計能壽終正寢者不到一成,做實驗被炸死的,采礦被野獸咬死的,探索稀罕材料時莫明奇妙消失掉的……相比起來,提供武力的魔器師死亡率還比較低。

而參加魔宴的,都是對自己武力有信心的人。

在這群人中,我連著三年拿到銀之稱號。

所以平時在魔王身邊我是沒有出手的機會啊,因為習慣於依賴他,有機會也是不會出手的啊。

要動真格的,我可不弱。

無論明天將迎接什麼,有吃的的地方還是很熱鬧的。來巨鯨島度假的都是有錢人,各個種族的帥哥美女到處都是,穿著西裝或是晚禮服,端著香檳,交織成流光般的繁盛。

忽然,我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身素色,長發隨意係著垂在一邊,腳步極其輕,若是不注意,就算他從身後走過也無法察覺……

我心裏一驚,連忙追上去,覺得呼吸有些急了。

會是他嗎?

三年前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閃過,那人讓人聯想起茫茫江濱漫漫蘆花的雙眼,明明看著你,卻仿佛什麼都映不入他眼裏,隻是穿過你,看著宇宙深處的蒼茫。

仿佛看盡了天地變化,無論是什麼,都再也不能進入他心裏的雙眼。

那人隻在三年前,在魔宴最後一輪同我有過一戰,而當時他不過瞬間的出手,就令我在敗北的同時,幾乎無法產生情緒地意識到了鴻溝般不可逾越的差距。

他站的位置太高遠,讓我連羞恥、嫉恨的情緒都沒有。

然而,那人在那之後就杳無信訊,無論如何也查不到他的資料,就仿佛隻是我的幻覺,世上從不曾有這麼個人。

然後,前年和去年,我被異軍突起的月暝擊敗,卻是可以望其項背的,甚至是感覺到可以超越的。

而那個人,如果真的是那個人……

然而,再一次,我撥開人群,終於來到空曠處,卻找不見他的身影。我呆呆立在原地許久,才若有所失地往回走。

這些年,我都是以他為目標來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