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態的愛竟讓母親一直活到了今天,連醫生都說是一個奇跡。當時生這個病的,活下來的隻有母親一個。
從三個月到半年,再到一年、三年、五年……
終於有一天,男人的妻子無法再忍受這種明目張膽的背叛,離開了。
後來,她也和丈夫離了婚。
他們並沒有在一起。連一天都沒有。
他也提出過在一起,她自問已經失去了做人妻子的資格,很堅決的拒絕了。
她不願耽誤他的幸福。
所以,他始終都是靈子的“大伯伯”。
這一輩子,就這樣被自己輕許,值不值得?
母親記得靈子臉上是很少有笑容的,近來卻有幾個晚上笑出了聲,是在做夢吧。
而且,還是好夢。
13
最初的一切發生得太快,無法抑製,無法保留,甚至都來不及,屏住呼吸。
相愛,真的美好。
站在黃浦江邊,西渡背靠在欄杆上,他捧起她的小臉,“傻瓜,為什麼喜歡我?我隻是一個中專生,你卻是一個高材生。我又賺不了什麼錢。你喜歡我什麼?”
“這和談戀愛有關係嗎?你在乎嗎?”
“對,沒關係,我也不在乎。”
他緊緊擁住她,她的桃紅圍巾在風裏飄。那樣窒息的溫暖。
她開始習慣早早上床睡覺。躲進被窩裏,關上燈,沒有人看得出她的表情。她可以仔細地回想每一個共同度過的畫麵,每一個細節。他的眼神是那樣溫柔,他的聲音低低的,說起話來不溫不火,哦,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西渡的手幹幹的粗燥,冬天的風裏,他們十指交握。
有一天,兩個人打賭,看看是不是可以不用說話也可以心靈互通。果真,一路走來,就隻用手勢和眼神代替說話。
走了很長很長的路後,又渴又累,西渡就買了一斤橘子。正好路口有個修車攤,旁邊放幾把椅子。他們並排擠在一張椅子上。老人站在街口疑惑的看著他們。她懶得站起來,捶幾下腳,指指橘子,再指指自己。老人寬和的笑。
她小小心心的剝開,你一瓣,我一瓣,彼此看著彼此,微微笑。
街對麵是圍起來的建築工地,一塊塊藍色的板連在一起,綿延了一整條馬路,看不見今日的荒蕪也看不見昔日的繁榮。
她忍不住說話。
“我們坐在海邊。
我看見海的盡頭是天。
還有白色的海鳥在唧唧咕咕。”
她依在箭的懷裏,看著那一片長長的建築工地。
和他在一起,白紙上都可以有無窮美景。
生活似一個正在敘述的故事。
她象一個孩子般喜歡,一遍又一遍地聽一個同樣的故事。
然後每一個思念他的時候,她都講給自己聽,一個會永遠快樂生活下去的故事。
14
西渡喜歡在背後抱住她,把頭埋在她溫暖的脖頸裏,她黑發上的香氣在夜色裏氤氳。
她喜歡靠著他,厚厚的絨衫上有淡淡的煙味,很好聞。她把整個鼻子埋在裏麵。芳草萋萋的校園,星期六的午後,單杠上曬著的被子,也有這樣幹幹爽爽的香。
希望時間停止輪回,希望太陽永遠永遠都不要升起,希望每一刻都可以是永恒。
她真的希望。
深夜的衡山路,靈子和西渡站在樹的陰影裏,擁吻。
幾個兵,剛下崗吧,排成縱隊,在幾乎沒有行人的大街上開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西渡喜歡許巍,她就買來許巍最新的帶子——《那一年》。
她喜歡這份安靜。聽許巍的歌,想念西渡的聲音。
在西渡的麵前,笑了又笑。一次次,死死盯著那雙安然的眼,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樣呢喃的雙眼,會有淡淡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