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你小子活膩歪了是吧?居然敢違逆我沈某人的命令!臨陣脫逃,老子現在就能斃了你!”瘌痢頭沈三憤怒地瞪著他那血紅色好似要噴火一般的眼睛,惡聲惡氣地嗬斥道。說罷飛起一腳,將那個小頭目踢了個跟頭。
那個被踢了個跟頭的小頭目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看到瘌痢頭沈三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和他身邊的那幾個黑衣心腹,頓時好似秋冬的知了,再也不敢吱聲了。那個被踢的小頭目硬著頭皮,略顯無奈地跟另外一個早已經嚇得噤若寒蟬的小頭目對視了一眼,唯唯諾諾地轉身離開,招呼著三四十人貓著腰,繼續攻了上去。
由於山道狹窄,加上陸蘊軒等人都躲在了灌木叢生的小樹林子裏,馬大山、瘌痢頭沈三等人騎乘的馬匹根本無法跑動起來,發揮騎兵快速突擊的優勢,反倒因為在人群之中過於顯眼,成為了李得勝和楊尚武兩挺捷克式輕機槍槍口下的移動活靶子。在損失了三匹雜種馬之後,瘌痢頭沈三放棄了用騎兵引導衝鋒的主意。剩下的幾個騎馬的小頭目紛紛棄馬步行,利用自然的山坡地形起伏和樹木雜草的掩護,頂著國軍小隊不斷射擊過來的子彈,向著陸蘊軒等人藏身的小樹林子撲去。
陸蘊軒、黃澤成率領的這支突擊小隊雖然單兵人員素質出眾,正規軍的武器也比這些山賊土匪們拚湊起來的“萬國造”好了不知多少個檔次。但是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處於人數劣勢的國軍突擊小隊一方,由於自身可作戰人員太少,加上大夥最近幾日連續作戰,沒有正經地休息過,身心俱疲,現在清風寨的嘍囉們一擁而上,漸漸地防線之上的壓力越來越大。
清風寨的嘍囉們由剛才的兵分三路集中成了左右兩路,幾個小頭目手持駁殼槍當先開道,他們手中的駁殼槍的擊發速度都調到了最快,每次射擊都是一次性射出三四發子彈,四五個人一起開槍,其規模居然不下於兩挺輕機槍。而在他們身後,四十多名手持各色步槍的嘍囉也是交替掩護,步步進逼。他們所發射的子彈給國軍士兵造成的殺傷,也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而越發大了起來。
李得勝身邊的一名頭上負傷的戰士,顧不得擦去臉頰上的血跡,一拉槍栓,退出了一發彈殼,再次一拉子彈上膛,穩穩地舉槍射擊,砰的一聲槍響,二十米之外的一個身穿黑衣勁裝、手持駁殼槍正在呈扇形掃射的小頭目,當即捂著胸口痛苦地倒了下去,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好小子,槍法真不錯!”李得勝剛想誇讚他幾句,忽然草叢後頭又衝出了七八名手持步槍齊射的山賊。隻見那七八支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地火光一閃,李得勝下意識地一縮腦袋,隻覺得頭皮上一麻,自己頂在腦袋上避雨的那頂破草帽頓時好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擊發過來的子彈打飛了開去。李得勝一摸腦袋,也是火辣辣地疼,再一看手掌上,除了幾根頭發之外還有一絲血跡,看來是被子彈擦傷了頭皮。
“他奶奶的,那幫彪子!”李得勝來不及慶幸自己命大,那幫剛剛擊發完步槍槍膛中子彈的清風寨嘍囉們,已經一邊拉動槍栓替換子彈,一邊呼喝著衝了上來。
“小鍾,看見那個穿黑衣的小胡子了嗎?那是這群人的頭,給老子把他斃了!”李得勝操縱著手中的捷克式輕機槍,將機槍架設在了一棵倒伏在地的枯樹樹幹上,自己則趴在土坑裏,對準身邊那個手持步槍的年輕士兵,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噠噠噠!捷克式輕機槍的槍口火光一閃,一個急促的短點射,又有三名失去了樹木掩護的清風寨嘍囉身上綻開了血花,身體抽搐了一下,四仰八叉地癱倒在地。雖然擊斃了三名步槍兵,但是那個手持駁殼槍,把手槍當衝鋒槍使的黑衣小頭目,並沒有按照李得勝的命令被擊斃。李得勝趁著換彈夾的空隙,就地一滾,退到了土坑裏,剛想開罵,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剛剛那個叫做小鍾的士兵已經不聲不響地趴在樹幹上,一動不動了,他手中的那支中正步槍也歪在了一邊。
“小鍾!小鍾你醒醒!”李得勝爬了過去,將這名年輕士兵拉了起來,低頭一看,那名剛剛還得到自己表揚的年輕士兵的軍帽上,多了兩個刺眼的彈孔,兩股殷紅的鮮血順著鬢角流了下來,滴落在了李得勝那雙滿是老繭的粗糙大手上,鮮血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但是懷中的這名年輕的士兵卻早已經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