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日軍奇哈坦克上的7.7毫米口徑同軸機槍向暴露在街道上的孫天勇等人瘋狂地掃射出了密集的彈雨,孫天勇身邊又一名小戰士渾身多處中彈,被掃倒在地。
“部隊頂上去,支援孫天勇!快快!”陸蘊軒大聲指揮著。
一瞬之間,孫天勇率領的爆破組的士兵們死傷慘重,麵對著日軍中隊密集的槍林彈雨,陸蘊軒和李得勝率領的支援組的士兵們根本來不及去思考前麵爆破組的弟兄們是不是還有存活的可能,隻是憑借著作戰的本能和多年積累起來的戰場經驗,和一種士兵多年養成的直覺,在跟隨陸蘊軒和李得勝衝鋒而上的同時,利用快速的穿插跑位,就地翻滾,以及依托殘垣斷壁和隨處可見的彈坑瓦礫,與街尾處的日軍士兵對射起來。
到處都是中彈的士兵發出的痛苦的呻吟聲、雙方指揮官暴戾的吼聲和激烈的槍炮聲。一顆顆飛舞的子彈擦著羅曉的腦袋打在了他身後的圍牆上,將磚石壘砌的民宅外牆和圍牆打得沙石飛舞。
羅曉已經木然了,仿佛身邊所有的聲音都一下子靜了下來,身邊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
他隻是茫然地操縱著手中的歪把子機槍,緊緊跟隨在孫天勇等人身後。看著身邊的戰友們一個個被打得血肉橫飛,看著橫掃過來的機槍子彈在懷抱著炸藥包衝鋒的孫天勇的身邊打出一片片塵土,看著不遠處李得勝端著一挺捷克式輕機槍,正躲閃著日軍射來的密集彈雨,率領著手下一個排的士兵向前發起進攻。
孫天勇懷抱著炸藥包,不可阻擋地衝向日軍中隊長和步兵炮所在的街角。
眼看隻剩下不到十米的距離,孫天勇忽然感覺眼前出現了三個身影,猝不及防之下被其中的一個一下撞翻在地,其餘的兩個舉起手中的步槍槍刺,一下子向他心口紮了上來。孫天勇本能地伸手一擋,但卻感覺右手小臂一陣鑽心地痛,原來那名日軍步兵紮來的步槍槍刺直接穿過了他的手臂,與此同時,右胸一疼,另一名日本兵的刺刀刀尖紮入了他的右肋之下,劇痛讓孫天勇左手一把抓住了裝配有那柄刺刀的槍身,刀尖從肉裏又退了出來。
“去死吧,支那豬!”那名一槍刺洞穿了孫天勇右臂的日軍士兵將槍刺狠狠地拔了出來,麵目猙獰地大吼了一聲,他那血紅色的雙瞳好似嗜血的野獸一般。
“去你媽的!”眼瞅著那名日本兵就要將刺刀紮入自己的胸膛,孫天勇左手拉著一杆日軍的步槍槍身,集中全身的力氣,右腳飛起,踢在了那名將刺刀紮入自己右肋之下的日本兵的襠下。那名日本兵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號聲,扔下那杆三八大蓋步槍,雙手捂襠痛苦地倒了下去。孫天勇趁機身子一歪,躲開了另一名日軍士兵致命的一擊,那柄刺刀歪了幾公分,十多公分長的刺刀一下子紮穿了孫天勇的左肩,把他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就在孫天勇認為自己該吹燈拔蠟了之際,隻聽身邊噠噠噠,一陣清脆的槍聲響起,緊隨而來的羅曉用歪把子將這三名日本兵統統擊斃。
孫天勇深吸了一口氣,痛苦而又憤怒地嘶吼著,將那杆把自己釘在地上的三八大蓋步槍從自己的左肩上拔了出去。
他一手摁著左肩上的傷口,不顧右手小臂同樣皮開肉綻,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著身邊看去。隻見身邊殘存的幾個戰友都已經陸續倒下,有幾個則跟日本兵死死地抱在了一起,點燃了身上的燃燒瓶,互相糾纏著被燒成了焦炭,一個個就像銅鑄的雕塑一般死死地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開,悲壯至極。
整個爆破小隊隻剩下了自己和羅曉兩個活人了。
日軍的奇哈坦克帶領著一隊日本兵再次衝了過來,想要將人員損失慘重的特務連徹底擊潰。
看著苦苦支撐的特務連眾人,看著不斷中彈倒下但依然死守不退的戰友,看著身負重傷,已經再也無法堅持戰鬥的孫天勇,羅曉忽然扔下了手中的歪把子機槍,衝著癱倒在瓦礫堆前頭的孫天勇大吼了一聲:“孫排長!我叫羅曉,湖南嶽陽人,請您照顧好我的家人!”說著他撿起了孫天勇遺落在一邊的炸藥包,將自己身上的最後一枚手榴彈綁在上麵,向著日軍坦克衝了上去。